她之前也不是沒打聽過,沈家版印過幾次獨本的藏書,沈家大房又經營著書局,對這事再清楚不過。
容華與趙溫雯這樣說著話,不知不覺又親近了幾分。
這樣下來,趙溫雯臉上倒有了難色,按理說以容華和她的親近,許多話她都不該瞞著容華,只是這樣重要的事就連老爺都一時難下決定,其實她心里也怕……畢竟掌管河道、防務的差事是十分兇險的,萬一出差錯,說不定就會釀成大禍,就像沈家前朝時的結果。
可是夫君偏對這件事又十分的上心,家里很多人都勸說不住,老爺也發過幾次脾氣,前段時間聽說這次監察京畿防務的是武穆侯,老爺還說:“難得還有誰是一心一意為朝廷辦事的,武穆侯就是一個,可惜身邊人也沒有一個懂得水務的,誰都知道京畿防務的弊端,主管防務的官員哪個不是家財萬貫,可想而知防務被他們吃空成什么樣子。誰都不愿意接這樣的差事,誰都怕惹一身的麻煩……”
夫君就說了:“我們家是百年治水世家,倒是懂得水務,還不是一樣怕麻煩怕被牽連獲罪。”
這話將沈老爺氣得差點就動用了家法,直罵夫君是個不孝子。
趙溫雯看著容華溫和的笑容,手指攥著帕子微微一扭,還是道:“侯爺有沒有跟妹妹說起堤上的事?”
容華道:“說過,可是我哪里懂得許多,現在只要一下雨我心里就會緊張得不得了,也沒有別的法子。”
趙溫雯轉過頭去看沈夫人,大嫂正倒了茶給夫人。
……
沈夫人接過茶來,將事情簡單地與大媳婦說了,這個素來當作是臂膀的大媳婦,也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照娘這樣說,侯府一會兒應該提出條件,不可能會這樣輕易地送上這樣一份禮。”
這樣的東西不會沒有什么說法就送上來。沈夫人再去看武穆侯夫人陶氏,武穆侯夫人的樣子就像是全然不知一般,明明是擔憂侯爺卻也沒有輕易就向她提起要沈家幫忙的事,若不是她問起,武穆侯夫人說不定連侯爺辦防務的差事也不會提起。
送東西來的正主那么鎮定,秀麗的臉龐,明亮的眼睛,從容的微笑,相比較而言她們沈家卻都驚慌起來,作為東道卻還不如邀請來的客人沉穩。
沈夫人的目光不停地變幻,漸漸安定下來,武穆侯夫人才多大的年歲,將來……
男人在外面,女人雖然管理的是內宅,但是內宅不平安,外面也難有什么好結果,薛家娶了一個好媳婦。
看過了戲,沈家又留容華用了飯,容華才向沈夫人告辭。
臨走之前沈家送了回禮,沈夫人將容華送到垂花門,才笑著道:“我家老三一直說想要去拜會侯爺。”
容華聽得這話,眼睛頓時一亮,臉上也真正露出笑容。
容華上了車,馬車緩緩向前行,錦秀低聲道:“沈家的回禮都是錦緞。”
容華聽到錦緞兩個字微微笑了,明明是雪中送炭,卻隱晦地說是錦上添花,沈家這是答應了幫忙。
請動沈家費了不少的周折,薛明睿在外面花費了大工夫不說,若是趙溫雯求書未成,或是她和趙溫雯沒能親近起來,或是老夫人沒將這禮物拿出來讓她送去沈家,恐怕今天的事還不會這樣輕易成了。
沈家開始能讓趙溫雯到侯府來借書,也是試探的意思,一是要看看侯府的情況,二是試探侯府的態度,還好她每一步都走得順利,加上沈家也確實是名門世家,人心正也極好相處。
容華長長地吸口氣,老夫人何時知道薛明睿要請沈家幫忙,又何時拿到沈家先人寫的《治水方略》?沈家前朝獲罪,這樣的書籍也明令不得傳世,沈家自己都沒能保留下一部完整的,如今這本書重新回到沈家人手里,雖然不是沈家先人的底本,沈家人也算是在先祖面前有了個交代,于是沈夫人知道容華拿來的是這本書如何能不驚慌?
馬車剛拐進西城胡同,天色一下子暗下來,外面跟車的婆子道:“少夫人,可能是要下雨了。”
說來就來的急雨,剛剛暗下的天空忽然之間被雨水照得發白,眨眼功夫地上就積了水,雖然準備了雨具,外面的人還來不及穿上就被淋了透shi。
婆子道:“到了垂花門,奴婢先下去命人過來接應,準備好了少夫人再下車,小心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