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張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勸說瑤華,“大奶奶也別想太多,世子爺也是要思量大局。”
瑤華看著眼前的幔帳,不知道在想什么,回來娘家之前她分明已經讓府里的小廝給任延鳳送了信過去。小廝回來說,任延鳳在衙門里脫了身必然來接她,讓她放心行事。
任延鳳因翡翠的事對她有愧疚在前,知曉她的大度一定會更喜歡她幾分,她本是算得透透的,只要母親和任延鳳一人幫她一把,她就能全身而退。
沒想到母親狠心地想要掐死她,任延鳳面對這種情形也遲疑起來。在她心里,兩個最親的人都扔下了她。
瑤華恍然一笑,到了最后還是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母親、容華、族里所有的人,都巴不得她早日了結了性命。
她是該順著她們的意思?還是悖逆到底?
她干嘛要順著她們,讓她們好過?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就這樣了斷自己。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她死也死得安心。小時候得了那病,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活著,無論如何都要活著。有人想要她死,她偏要活給她們看。
“大奶奶,”湘竹又尋了一床被褥蓋在瑤華身上,“您心里也要有個對策,萬一……”
瑤華知道湘竹的意思,萬一任家不來接她,她該怎么辦?
瑤華手指劃過錦被上的花卉,“這個家已經是陶容華的了?是不是?”
湘竹不出聲。
瑤華微微一笑,“弘哥的生母升了正室,看似容華是吃了虧,可是弘哥長子嫡孫的位置定下了,弘哥又信容華這個姐姐,將來陶家還不是借由弘哥的手被容華掌控。我總是輸容華一籌,并不是因為容華真的良善,而是我沒有容華聰明。但凡能風光的人哪個不算計?如果我留在陶家,早晚要被容華算計死,我也不愿意在她們眼皮底下討生活。”說著看向桌子上冰冷的茶吊,“你也看到了,就算喝口水也像是跟她們乞求……”
湘竹掉了眼淚,“大奶奶別這樣想,咱們哪里就到了這個地步。”
瑤華仍舊笑著,“我再難堪,也不能難堪到她們眼皮底下,任她們取樂。”
任家她已經選了,就不能后悔。
湘竹嗓子一緊,艱澀地道:“可是任家……”任夫人本來就對大奶奶不好,這次大奶奶被陶家嫌棄,回到任家只會更受白眼。
瑤華睫毛一顫,伸出手來摸上脖頸,母親的那雙手仿佛還掐在上面,“那也好過留在這里,在任家我畢竟還有用處,世子爺一定會登門帶我走。”
只要還不是結局,就一定有變數,她就要爭那個變數。
瑤華看向湘竹,“出去聽清楚,只要世子爺進門了就來告訴我。”
湘竹應一聲出去聽消息。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湘竹滿面笑容地跑進來,“大奶奶,世子爺進門了,一定會將大奶奶接回去。”
瑤華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掀開身上的錦被,淡淡地吩咐湘竹,“服侍我穿鞋吧!”
穿好鞋,舒展好身上月白色的小襖,瑤華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茶杯擲在地上。
湘竹嚇了一跳,眼看著茶杯摔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