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進了內室,陳媽媽和丫鬟上前向容華行了禮,然后簇擁著容華去瞧大太太。
大太太青黃的臉像枯死了的樹干,眉頭曲折地皺著,口唇蒼白,呼吸中都似帶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和腥臭。
陳媽媽搬來錦杌讓容華坐了。
容華看一眼陳媽媽,“母親怎么樣了?”
陳媽媽用帕子擦擦眼睛,“大太太這幾日就不大安穩,今天族里來人,大太太本是要起身迎接,卻聽說舅老爺病在家里不能來了,舅太太今日也要進宮去,這才著了急,嘔了好幾口血?!?/p>
原來是因為舅舅和舅太太躲了起來,大太太急火攻心。
陳媽媽本意是要為大太太推脫責任,現在聽到旁人耳中只讓人覺得譏諷,大太太為娘家費盡心思,關鍵時刻卻被娘家舍棄了。之前所說的李家侵吞財產必然沒錯,要不然李家怎么連申辯的膽子都沒有,一心想要進宮向靜妃娘娘討主意。
陳媽媽所說的“舅太太進宮”,誰知道是不是要拿靜妃娘娘之勢來壓陶氏一族。
容華的臉色有些難看,陳媽媽這才自知失言,躬身站在一旁再也不敢說什么。
不一會兒錦秀帶了御醫進屋看脈,容華和眾人退到側室等著。
御醫還沒有從內室里出來,弘哥先進了側室。
族里商量的事有了些眉目。
跟著弘哥一起進屋的還有位同族的奶奶,那奶奶上前給容華行了禮道:“我是二房陶敬武家的孫媳婦,陶耿氏?!?/p>
這樣算起來和她、弘哥是同輩,容華給陶耿氏還了禮。
陶耿氏將手里的賬本拿給容華看,“這是我和三房家的大奶奶一起整理的單子,姑奶奶瞧瞧?!?/p>
容華將單子接過來。滿滿的幾張紙上羅列的物件,有府里尚存的,有寫了當票的,有干脆拿出去賣的,記得清清楚楚。
昨天一天的時間,能整理出這么多已經是很不容易。
陶耿氏道:“我們盤問了許多下人,將李家拿走的東西羅列了一些,其中必然還有遺落的,我和三房的奶奶正拿著家里從前的物件兒單子核對?!?/p>
容華將單子看了一遍然后遞給陶三太太。
陶耿氏道:“族里的意思,是將這些當票和單子一并收好去李家問清楚。”說著看了容華一眼。
族里是怕她有別的想法吧!容華皺起眉頭,“這件事總歸說出去不好聽?!?/p>
陶耿氏道:“說的也是,可是眼見到了這個地步也著實遮掩不住。李家若是能解釋,為何今日不來。”
這句話才是關鍵。
她讓弘哥去李家鬧一場,將許多話提前挑明了,李家自然會害怕。今日要面對陶家眾人,舅舅和舅太太本就心虛,如何敢登門。
容華猶豫不決,陶耿氏道:“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請夫人去堂屋里商量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