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又有女官進來換茶。
皇太后轉頭看看沙漏,“時辰不早了,哀家讓人收拾了后面的偏殿,你今天晚上就住在宮里吧!”
容華頓時受寵若驚,“妾怎么敢住在皇太后這里。”
皇太后笑了,“有什么不敢的,別說還有長公主這層關系,就是你,哀家也看著喜歡,小小年紀知書達理懂事得很。”
得到皇太后的夸獎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雖然知書達理這幾個字容華聽著刺耳,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只紅了臉。
女官進來將容華領了出去。
皇太后拿起茶來喝,內室的簾子撩開,明黃色的朝靴先邁了出來,然后是波浪翻滾的水角下擺。
臉色陰沉的皇帝坐在皇太后對面的大炕上,皇太后伸手將樊家的血書遞了過去,“皇帝看看,這件事該怎么處理。”
后宮不得干政,皇太后也不好說太多。
皇帝將血書拿了并不打開,只是叫了身邊的內侍將血書拿了過去。
皇上不提樊家,反而抬起細長的眼睛看皇太后,“太后覺得武穆侯夫人薛陶氏如何?”
皇上的眼睛中有一絲鋒利,說完話伸手端起面前的茶來喝。
皇太后略微沉吟,“有些蕙質。”
皇上似是不經意,“太后見過那么多內命婦、外命婦,說起武穆侯夫人也要思量。”
經皇上這樣提醒,皇太后才發覺,說起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卻要在心底盤算一刻。武穆侯夫人薛陶氏確實和一般婦人不一樣。薛陶氏進宮那么多次避開了華妃,避開了靜妃,難得和武穆侯一樣有孤臣性子,不和任何人有太多牽連。靜妃是薛陶氏的娘家人,卻也不見薛陶氏和靜妃來往,唯一一次就是華妃薨逝,靜妃將薛陶氏叫過去說話,結果薛陶氏差點中了毒。
這么多事都沒有壓倒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這一次更是懷著身孕連夜進宮將血書送來。皇太后沉默了片刻,皇上已經站起身,“太后早些歇著吧!”
皇太后皺起眉頭,“皇帝是聽誰說了什么?”
皇上將手里的玉牌摩挲了一下,“沒有什么,只是覺得薛陶氏過于聰慧,難怪長公主很喜歡她。”
皇帝雖然不是她親生,可是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她還是清楚的。聽了這些話,太后立即明白,定是靜妃在皇帝耳邊吹了風。按理說靜妃的娘家和薛陶氏的娘家很親近才對,靜妃卻怎么會跟皇帝說這種話。
皇上從慈寧宮出來,進了養心殿。
望著整潔的書桌,皇帝坐下來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奏折。
皇上身邊的內侍張德元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過了一會兒找到機會小心地勸慰皇上,“皇上難得這么早就處理完奏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
皇帝聽了這句話,眼睛一揚,將手邊的奏折打翻在地。
張德元臉色巨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跪下來磕頭,“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冷笑一聲,“朕登基這么多年,每次見到堆積如山的奏折,都想著本朝何時才能出現盛世景象,百姓人人富足,邊疆安定,真正的國富民強,到時候這些奏折也會少一些。現在奏折果然少了,可并不是因為盛世才會如此,而是有人覬覦朕的權利。”
張德元聽著大殿中皇上怒吼的回音,嚇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