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毒藥流到她嘴里,腥腥的,咸咸的,蟄得嘴唇針扎樣的疼,容華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手指。
似是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容華這才忽然醒過來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紅羅帳,還有燈影綽綽,才知道剛才的是一場噩夢,自己早就離那件事遠遠的,現在的自己重獲新生,嫁到了侯門又誥封了一品夫人,不論是陶正安還是大太太都沒有了權利再隨意地決定她的生死。
容華睜大眼睛思量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薛明睿叫醒的她,嘴里是腥腥的味道,嘴唇一抿有些刺痛,是被她自己咬破了。
容華側頭去看薛明睿,他細長的眼睛露出些關切不由地讓她心里一暖,容華紅著臉低頭解釋,“我做了個噩夢。”
聽得他問:“什么夢?”
那個夢怎么能和他說?就算說給別人聽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容華低頭道:“也記不太清了,只是覺得很可怕。”這樣含糊的理由,他不一定會相信。
容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急于掩藏自己秘密的幼子,不敢去看大人的眼睛,只能硬著頭皮應對,然后祈盼順利過關。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果然微微一瞇,也不知是不是她乍一醒過來尚有一絲的朦朧,她眼里薛明睿平日清冷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變得十分柔和,沒有探究的眼神,也沒有追問她的意思,容華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剛才有沒有說夢話,如果她說了夢話又這樣說了謊,那可就真的是……
容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長長的睫毛顫顫了兩下,小心翼翼地看他幾眼,然后像做錯事一般,在他眼里一直是懂得進退,聰明堅強的女子也會有這種俏皮的一面,拼命地掩飾著自己心內深處的秘密,不相信任何人,不敢向別人說半句。
小小的肩膀平日里看似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其實也是柔弱的需要別人保護。
薛明睿轉身要將燈吹滅,手臂卻輕輕被容華拉住了,“我想要看會兒書。”
嬌弱地說了一聲,眉宇中仍有怯意,是剛才的噩夢未散吧!
“你睡覺吧,我有公文沒看完,還要湊著燈看一會兒。”
容華頓時愣了,他剛才明明是要吹燈睡覺,卻怎么又翻起公文來。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才生成八小姐那段時間,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特別害怕黑的屋子,每晚都要點著燈才能睡。
看著薛明睿的身影,容華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朦朦朧朧醒了幾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都看到薛明睿仍舊就著燈看書,最后一眼看到薛明睿在看她那本《天工開物》,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人,錦秀坐在床前的錦杌上做針線。
情有始終(下)
薛明睿與親信說完話,祝二忙進屋仔細回報,將順天府在陶家的事、陶正安如何向順天府回的話都稟清楚。
祝二看著薛明睿的臉色,“若是照順天府的意思,親家老爺是親手害了自己的骨肉,這事如何能亂說。”
薛明睿道:“五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祝二也不敢亂說話,“是得了急病,當年還鬧了一陣子,恐怕會傳人的。葬去亂葬崗,大概也是怕傳給別人。”少夫人家里的事萬一說不好了,哪里有他的好果子吃。再說侯爺輕易也不讓人去打聽這些事,今天說起來了,就知道不一般,他更不敢有的沒的都一股腦稟了出來。
“還有那農婦。也是奇怪,她女兒的尸身到現在也沒下落,順天府的意思,這尸身找不到的話,這案子恐怕就要不了了之了。我去的時候,那農婦在衙門前哭了一陣子,就回去歇著了。”
親生女兒的案子好不容易告到衙門肯開棺驗尸,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尸首,那農婦不去亂葬崗里找,卻在衙門前“哭鬧”一陣,也就了事了。
薛明睿不說話,祝二連忙道:“我已經讓人跟著那農婦,一有消息就來回稟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