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嘆氣,“只是可憐了亦娟和亦靜,將來說親恐怕要難了。特別是亦娟,上次夏家的事后身子一直不好。老夫人有心要給亦娟說親,二太太卻沒有松口,我看亦娟的樣子也是灰了心,小小的年紀卻連笑容也沒了。”
亦娟對二太太孝順,即便心里明白也不愿意反駁,別人就算有心幫忙也沒有辦法。
容華抱緊手爐,“亦娟身邊的丫鬟是個伶俐的,我讓春堯常和她走動,希望她能給亦娟寬心,等過了這段時日,大家對夏季成的事都淡了,我想老夫人會替亦娟安排的。”人人都是如此,年紀大了就會越有主見,是非分辨的更清楚,亦娟現在想不明白也不用強求。
送走了四太太,馮立昌家的才進來回話,“陳家讓人帶了消息,李氏沒了。”
容華抬起眼睛,想想從前和現在宛如在夢中,殺她的人終于得到應有的下場。
馮立昌家的道:“聽說是因為李大太太的緣故。”
容華喝了些水,讓馮立昌家的坐了。
馮立昌家的壓低聲音,“陳大媳婦說,李大太太逼李氏將從前的助孕方子和陶大爺小時候吃的藥方一同拿出來,李氏病入膏肓哪里有力氣說話,李大太太只當李氏是故意為難,就將二姑奶奶……”想到二姑奶奶已經被陶家除了名,馮立昌家的立即改口,“將任大奶奶的主意說了,李氏一口氣沒上來,吃了十救丸仍舊不頂用,沒過兩個時辰就去了。”
李大太太也真是狠心,李大太太不光是李氏的兄嫂,和李氏還沾著親,追根溯源同出一個李家,按理說親上加親該更加親近才是,沒想到涉及利益卻混不顧這些情分。容華淡淡地道:“任大奶奶有什么主意?”
馮立昌家的道:“任大奶奶在任家處境不好,想要李大太太庇護,就想了個法子吃下助孕藥丸,等到懷了身孕替靜妃娘娘試藥。”
瑤華還沒有死心。
現在陶家由她管著,她是不可能讓靜妃的母家接近陶敬安。陶敬安不能為靜妃生下的小皇子試藥,李大太太又要不出李氏的藥方,瑤華提出這樣的主意,靜妃八成會答應,尤其是李氏已死,李家沒有了退路,眼下只有瑤華這一條路可以走。
雖然能暫時獲得李家的支持,容華微微揚起眉毛,瑤華終于是山窮水盡了,只能用這種主意。常寧伯世子還在孝期,就算她是任家娶進府的,現在懷了身孕也只會讓人笑話,任家不會因此高興,卻礙于靜妃的面子只能暫保瑤華周全,可是當孩子生下來,或是情形有變,更或是小皇子的病好了,靜妃不再需要瑤華,到時候常寧伯府就會將失去的面子一并討回來。
瑤華是盼著利用這個機會生下孩子,就算從大奶奶變成了妾室,身邊還有孩子可以依靠。
不管瑤華是什么算計,靜妃讓人給小皇子試藥的事鬧得越大越好。
容華看向馮立昌家的,“給陳大媳婦五兩銀子讓她回去吧,我從前答應她的事讓她放心,我會幫忙她的小兒子脫籍,將來能不能出人頭地,就要看她怎么教子了。過些日子讓她去找陶二太太,請陶二太太給她家人安排活計。陳媽媽年事已高,就留在家中。”
陳媽媽跟著李氏做了不少壞事,能有這個結果少夫人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馮立昌家里應下來,拿了五兩銀子出門給了陳大媳婦。
陳大媳婦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陳家。
陳媽媽在院子里轉來轉去,不知道要不要給李氏設靈堂,李氏的尸骨也不知道要安放在哪里才好,見到大媳婦回來,立即道:“八姑奶奶怎么說?娘子能不能進李氏祖墳?”
陳大媳婦不由地嘆氣,將滿頭銀發的陳媽媽扶進屋子。
李氏沒了,陳媽媽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歲,她眼看著李氏一步步地掌家手握富貴榮華,又眼看著李氏落得如今的凄慘境地。人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她現在是信了,這些年她手上也沒少染血,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場,陳媽媽越想心中越沉重,幾乎喘不過氣來。
進了廂房,陳大媳婦道:“娘,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娘子已經被陶家休了,怎么可能再葬去陶氏祖墳。再說正室的位置已經葬了人……”
對了,現在的正室是從前的六姨娘田氏。她怎么這么老糊涂,連這個都想不明白,陳媽媽的手顫抖,陶氏祖墳李氏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修葺,就連墳穴都瞧了幾次,又是做法事又是做風水,沒想到卻安放了六姨娘。
“就算不去祖墳,陶家還有一塊地專門安放沒有名分的女眷,姑奶奶有沒有說讓娘子去那里。”
陳大媳婦搖搖頭,“娘真是糊涂,娘子現在哪里還是陶家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