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看瑤華那樣子,又像是比往日強些了,心里頓時敞快,正說著話,冬蕊進來道:“大老爺回來了。”
大太太這才從瑤華處出來。
出了瑤華的院子,冬蕊在一旁悄悄道:“大老爺臉色不好看,進府就找太太。”
大太太心里一驚,加快了腳步。
進了屋看到大老爺在套間里換衣服,大太太連忙走進去,換下兩個伺候的丫鬟,軟語道:“今天這么早就回府了。”
大老爺并不吭聲。
大太太拿件深藍色大襟褂給老太爺換上,趁著系紐扣不時地看大老爺?shù)哪樕罄蠣斒冀K陰沉著臉,手里攥著封信,徑直從套間出來進了暖閣,一聲不吭地坐下來,手里的信也拍在桌子上。
冬蕊機靈地端了茶,又和其他丫鬟一起退下去。
大太太端起桌上的茶遞給大老爺,“先喝點茶。”
大老爺接過茶碗,湊到嘴邊,又沒心情喝了,直接將茶碗丟在桌上,頓時潑灑了一桌的茶水。
大太太忙將桌上的信拿起來,“怎么了這是?”低頭一看信封上的字,是陶正川的信,大太太正不知能不能打開來看。
大老爺已經(jīng)道:“看看吧!”
大太太便將信函拿出來,臉上頓時有幾分的尷尬。
大老爺怒氣沖沖,“好不容易花銀子給他捐了個直隸州州判,過了年便可上任,不知道聽了誰的教唆非要回來參加明年的秋闈,他肚子里有多少水我還不知道,看不上這從七品的官,我看他丈人能給他個什么好前程。”
“說的好聽,說咱們陶家祖籍就是京師,才想要舉家從朝陽府搬遷過來,三弟妹的娘家不也在京師里?以為我看不出來。”
大太太任大老爺發(fā)泄怒氣,一句話也不敢說,陶正川向來性子懦弱,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多半與他新納的繼室廖氏有關(guān),老爺這火氣也在廖家身上。當時她是極力促成這門親事,一不小心大老爺這把火就會燒到她身上。
大太太只能小心地勸慰,“既然已經(jīng)捐了官,三叔不愿意不如就給了二叔,也不算白花錢,再說三叔的學問雖然不如你,可也不是很差的,這不還有小一年的時間,說不定下下苦功,也就能考上了。”
大老爺看了一眼大太太,“你懂得什么?現(xiàn)在秋闈有多難?尋常人家子弟根本想都不要想。”
大太太又道:“我們家也不是尋常人家,再說不是還有廖家……”
“廖家?”大老爺頓時瞪起眼睛,“廖家要是能管,為什么不直接給他捐個京官?親家老爺不也才做到翰林院侍講,今年才疏通去了春坊。雖然春坊官是為翰林官遷轉(zhuǎn)之階,那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有結(jié)果的。”
可是這時候又不能得罪廖家,大太太只能再勸慰,“三叔能下這樣的決定,想來廖家也是給了話的,只要廖家肯管,等個一兩年那也是好的,再說,三弟妹進了京能和廖家多走動一些,也是好事……”
大老爺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柔和的目光總算讓他將xiong口的怒火壓了下去,說起正事來,“圣上已經(jīng)御批,捕拿川陜總督、建威將軍蘇錫堯押送進京會審,查他貪墨軍費等三十二條罪名。”
大太太不禁驚訝,“老爺之前不是說,這件事上面不會查起來嗎?”
大老爺嘆口氣道:“圣上的心思誰能猜得透。蘇錫堯的案子上面著了莊親王主辦,莊親王是有名的和氣王爺,涉案的貴勛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誰知道半天不到,圣上又欽點了一個人協(xié)辦。”
大老爺目光灼灼,“你猜那人是誰?”
大太太問道:“誰?”
大老爺目光閃爍,“武穆侯。”
心機(中)
大太太大吃一驚,“怎么會欽點武穆侯?”
大老爺眉頭微蹙,“這樁案子牽連甚廣,上有王爺壓著,下也要有能吏,既要把案子辦了,也不能辦得過了,是份苦差事。辦不好了上面要責怪,辦好了又要得罪不少高官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