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雨稍稍有些小了,薛二老爺薛崇義、薛明柏、薛明靄相繼回府里,廚房頓時忙活著燒熱水,薛崇義洗過澡換上干凈的衣服,這才長嘆口氣。
薛二太太忙上前問:“之前被彈劾的事怎么樣了?工部尚書怎么說?會不會幫著你遮掩過去?”
薛崇義皺起眉頭道:“我那是照慣例辦事,再說我進了工部才多長時間,怎么就會查到我這里?我看八成是明睿在外辦差得罪了人,才會燒到我身上,之前我說過什么?讓他別接這差事?他肯聽嗎?我如今進了工部,對那些事還不了解?都是一筆糊涂賬,防務年年撥款那么多,過了汛期那些錢就跟著大水一起沖沒了,他以為辦了蘇錫堯的案子就也能在這上面查出什么來?黃毛小子得了爵位就不將我這個二叔放在眼里。”
薛二太太聽得這話也冷笑道:“我說呢,沒來由的平白無故怎么能到咱們頭上,卻又能怎么辦,又沒分了家,一筆寫不出兩個薛,不找你出氣卻能找誰?我看你在薛家從來沒得到半點的好處,只是跟著大房受盡了屈,讓外面人聽來還以為生在勛貴之家是件多么好的事。”
薛崇義冷笑起來,“圣上年年都任命監察防務的勛貴,今年到了他頭上,得了這差事走走過場也就罷了,偏要聽信那些欽天監的人亂說,又不知怎么的請了什么沈家的人來。我聽到風聲,沈家人說,要做好準備,萬一水位一直高漲就要炸掉朝廷新建在上游的大堤泄洪,上游下游的幾個村落全都暫時遷離。”
薛二太太聽得頓時一愣。
薛崇義又道:“別說今年的水位還沒超過前些年最高的標線,就算超過了,誰又敢輕易這樣說?”
薛二太太道:“萬一錯了那可怎么辦?”
“危言聳聽,所報不實,擾亂民心,隨便一個罪名下來。”
薛崇義說著話,薛二太太倒是思量的另一件事,柳葉眉一挑,“也不知道明睿到底會不會寫奏折呈上去。”
薛崇義冷笑道:“他人正在堤上,說不得就會被大雨嚇破了膽,聽了沈家人信口開河,奏報上去。”
二太太眼睛一跳,只要他們二房離得遠遠的,管大房死活。最好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們二房這個爵位就借定了,若是明睿一不小心……容華還沒來得及懷上薛家子孫,那這個爵位就是有借無還了。
兩個人正說著,有老夫人屋子里的人道:“老夫人請二老爺去一趟呢!”
薛崇義臉上一寒。
二太太低聲道:“老夫人要讓你去幫明睿說話,看你怎么辦?”
薛崇義正不知道如何才好。
二太太使了眼色,已經自己走了出去。
二太太撩開內室的簾子看是香玉,便沉下臉憂心忡忡地道:“二老爺淋了雨,剛躺下了,我正要讓人去請郎中過來,”頓了頓,“你先回了老夫人。”
香玉聽得這話便回去稟了老夫人。
老夫人點點頭,吩咐李媽媽,“去將我柜子里的藥丸拿給二老爺些,有些祛風散寒的最是管用。”
李媽媽應了,取了藥送去二房,回來看見,老夫人讓人收拾了床鋪正準備躺下。李媽媽將屋子里的丫鬟遣了下去,自己到了老夫人跟前伺候,老夫人冷笑一聲,問李媽媽,“老二怎么樣?”
李媽媽據實道:“二太太說已經睡下了,奴婢也就沒進屋。”
老夫人頓時將手里的茶碗扔在桌子上,皺起眉頭,面露怒意,“但凡家里有事,他躲得比誰都快,遠遠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