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奏疏展開。
皇太后仔細瞧著皇帝的面容,皇帝的表情越來越驚訝,長公主這份奏疏是要向皇太后揭發薛崇義和常寧伯結黨。
“長公主是怕薛崇義與常寧伯往過密,做出什么有害社稷的事來。”皇太后道:“薛崇義已經被長公主逐出了家門。”
那么長公主的這份奏疏實則是要大義滅親?怪不得會提起安國公薛崇禮。皇帝將余下的奏疏看完,長公主寫得清清楚楚,為了大周朝的江山付出什么都值得,沒有半點維護親生兒子的意思。
皇太后道:“薛崇義和任家確實合開了一家酒樓,皇帝不妨讓人去查查清楚。若是果然有這種事,自然要嚴加處置。”
皇帝握著奏疏一時思量起來。
……
“衙門的人將李氏和陳媽媽的尸身拉去京郊燒化了,陳家也要暫且離京,這樣看來起碼要過了年才能再回來。”李立庚身邊的管事鄒平躬身回話。
李大太太瘦干的臉上頓時一片愁容。
比起妹妹尸骨無存,李立庚更擔心妹妹到底是不是得了瘟病,“衙門里查清楚了嗎?果然是瘟病癥狀?”
鄒平道:“衙門的人說姑奶奶神志不清又是嘔血而亡,確實和瘟病癥狀相似。”
李立庚聽得這話一眼看向李大太太。
李大太太頓時覺得臉上如被火灼一般,“姑奶奶病了那么久也不見將病氣過給旁人,怎么可能是瘟病,陳媽媽年事已高,和姑奶奶主仆情分在那里,姑奶奶一下子沒了,陳媽媽心中悲痛就跟著去了也是有的。”說到這里免不了回想起李氏死時的情景,仿佛鼻端又聞到一股腥臭的氣味,李大太太皺了皺眉頭,她是萬沒想到李氏聽了瑤華的話會氣得吐出血來,否則她是怎么也不會用話激李氏。
“姑奶奶的尸身被火化了,陳媽媽一家又搬出了京城,這件事也該到此為止了,衙門怎么會找到我們家?”李立庚說到最后皺起眉頭來,想拿茶碗來喝卻沒有了胃口。
鄒平道:“陳家的媳婦和衙門的人說姑奶奶沒的時候大太太在旁邊。”
陳家媳婦竟然會咬上她,李大太太攥起拳頭,本來李氏被休就鬧得滿城風雨,而今再加上一個瘟病,還怕大家不盯著他們李家不成?
“衙門說,按道理應該請郎中給大太太請個脈象。”
李大太太譏誚一笑,“難不成他們還以為我也得了瘟病?要將我們家也送出京城?”
李立庚目光閃爍,“你有沒有說大太太身子素健……”
“說了,只是衙門的人說還是謹慎些才好。”陳家一家也沒有任何病癥,還是要被送出京城,南方瘟病鬧得兇,連官路都被封了。陳家媳婦不說這些話還好,說了這么多話衙門不可能不過問。
李立庚愁眉不展,“既然衙門這樣說,我們家也不好拗著來,免得傳進宮中去連累靜妃娘娘,”說完話又看鄒平,“衙門只說要讓郎中為太太診治?還有沒有別的話?”
鄒平忙躬身道:“沒有,沒有了。”
李立庚斟酌了半天,“既然如此,就讓衙門明日進府。”
李大太太驚訝地睜大眼睛,李立庚也怕她染上了瘟病,故意在她面前和管事的一唱一和,就是想要衙門里來人給她診治。這些年他們夫妻之間從來沒有二話,什么時候李立庚和她分了心思。
看到李大太太詫異的目光,李立庚忙道:“一切都是為了靜妃娘娘著想,太太就委屈一下。”
李大太太抬起眼睛,隆起的顴骨顯得她更加消瘦,尤其是黑黑的額頭已經長了些皺紋,李立庚立時想起畫舫上白嫩的雪娘來,心中一時的愧疚也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