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她讓亦雙幫忙勸慰薛夫人,亦雙已經做好了。沒有比女兒的話更能讓母親舒心的了,她是媳婦畢竟隔了一層,這次又有她的干系,想到如萱的事可能還沒有完,她早早就知會了亦雙。
容華上前給薛夫人行禮,薛夫人的目光看過來很快挪開,顯然情緒不能完全平復。畢竟是跟著自己那么長時間的大丫鬟,在心里有一定的分量,多虧春堯將人救了下來,否則這個壞名聲她是擔定了。
薛夫人表情不如往日熱絡。
容華坐了一會兒站起身,“娘,我去如萱屋里看看。”
薛夫人這倒是沒想到,也沒有多加阻攔。
容華就站起身進了如萱屋子。
薛夫人房里的另外兩個大丫鬟,茹娟和茹梅立在一旁不敢抬頭,聽說如萱出了事,她們立即就從戴姨娘那里回來,結果……
春堯搬來錦杌讓容華坐了,然后將茹娟、茹梅帶下去,容華目光淡淡地掃向床上默默流淚的如萱。
如萱抬起頭看少夫人,少夫人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臉上,閃亮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波瀾,面容沉穩端莊,嘴抿著帶著淡淡的威嚴,如萱整個人似被扎了一下,頓時不敢直視。
“有什么話,就說吧!”簡潔的吩咐,不似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樣。
如萱遲疑著,已經在生死關頭走過一圈的人,她還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咬咬嘴唇,“少夫人,奴婢不想離開府里,奴婢從進了府就一直在夫人身前伺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
“嫁給府里的下人也可以留在府里辦差,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夫人身邊的顧媽媽,還不都是一樣從來沒有離開府里?管事的媽媽哪個不是最得力的?哪個讓人小看了?”
如萱一怔。
容華淡淡地道:“你是想去我屋里,而且覺得去了我屋里,還沒離開夫人眼前,不但是夫人身邊得力的,在我們府里還是半個主子。任誰都要高看你一眼,包括我。”
如萱睜大了眼睛頓時語塞。
“你為了救夫人受過傷,夫人一心為你打算,想要將你安置得最好,想要回報你那份忠心,你呢?無非是仗著夫人對你的情分。如果沒有了這份情,你問問自己,你還敢不敢做出今天的事?”
如萱張開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嘴唇翕動了幾下。
“主仆這么多年的情分,不應該用來做要挾。這種情分是拿什么都換不來的,你要仔細想清楚。”容華目光一輕,站起身來。
本來真摯的情誼摻了雜質早晚會被人發覺,到時候一文不值。
容華從屋子里走出來,到內室薛夫人跟前跪下。
她承認她不算是個十分順從的人,按理說嫁來婆家就應該遵從薛家長輩的安排,她卻反駁了。
她不想一時的低頭換來后面的不甘和源源不斷的麻煩。
那么容易被人感染行為的人,那么看不透世事不懂得自重的人,放在身邊會如何?就算薛明睿不會把她當作通房,就算永遠不會收她為妾室……還是一樣,她不想屋子里有一雙怨恨的眼睛。
并且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妥協,她卻要當作若無其事,無論如萱生死與她無關。
自欺欺人,她總是做不到。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