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活
李媽媽推開門,撩開元壽紋姜色的幔帳,慢慢走到老夫人床前。
老夫人只穿了藕色的小衣,靠著兩只薔薇紋大迎枕讓雪玉服侍著喝茶,雪玉謹(jǐn)慎地立在一旁不敢發(fā)半點(diǎn)聲音。
矮桌上的香爐燒著檀香,一縷青煙吹過,老夫人捻了捻手里的佛珠。
“老夫人還是歇一會兒。”李媽媽伸手掖了掖老夫人身上的錦被。
老夫人抬起頭,“容華那邊怎么樣?”
李媽媽忙道:“有侯爺在那邊,您就放心吧!有了消息侯爺必定會讓人來知會,只是二太太……”說著頓了頓,“二太太一定要來看老夫人。”
老夫人臉色微沉,一眼看向雪玉,“去門口等二太太,陪著二太太一起去南院照應(yīng)少夫人。”
老夫人這次是氣急了,一點(diǎn)情面都不留給二太太。
雪玉忙應(yīng)了出去。
也只有這樣二太太才會完全死心。
老夫人眼角冰冷,“她還會怕,當(dāng)著鎮(zhèn)國將軍夫人的面敢鬧起來,我還當(dāng)她有些膽色,聽到出了事,她也怕這個家容不得她。”
李媽媽急忙勸,“老夫人消消氣,少夫人說的對,這時候老夫人千萬不能壞了身子。”
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語氣淡淡的,“你說的對,如今老二是什么都不顧了,若是我有了差錯,單靠容華一人未必能應(yīng)付,更何況她還帶著身子。容華年紀(jì)小,從懷了孕一直沒閑著,如今補(bǔ)身子的藥天天吃,也不見身上豐腴,我是怕小事引出大事來,容華懷的是長房長孫,馬虎不得。”
老夫人病的時候還不忘每日問幾遍少夫人,可見對少夫人的關(guān)切。
李媽媽道:“奴婢瞧著少夫人是個有福氣的,定然不會出差錯。”
老夫人嘆了口氣,“也難為她了,偏趕在了這時候,以后的日子只怕更加難熬。”
李媽媽坐在床邊輕輕地給老夫人揉腿,“說的是,奴婢想著都著急,天氣是越來越冷下來,少夫人身子也漸漸笨重了。”
老夫人轉(zhuǎn)頭看向窗子,“我記得我懷崇禮的時候也是冬天開始身子笨重,只是我喜歡打冰,身上有孕也閑不住,偷偷地去花園里滑,結(jié)果還真的摔倒了,肚子里的孩子差點(diǎn)就出了事,”說到這里,眼角似是帶了一層冰,“崇禮沒的時候我這個做母親的連最后一面也沒見到,皇上封崇禮為安國公,沒想到最終也是要拿崇禮的性命去安國。一轉(zhuǎn)眼崇禮沒了這么多年……皇上的心事還沒有完全放下,皇上寧愿選毛家人為近身之臣,也不選明睿,可見還是對明睿有疑心,明睿這些年已經(jīng)做的夠好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不能再瞻前顧后。皇上的顧慮是因我而起,我也要想辦法除掉皇上的疑惑。原本我以為,就算皇上遷怒我和明睿,還有崇義一家在,現(xiàn)在看來崇義一家即便是留下也是無用。”
李媽媽手一抖,老夫人的意思是……
薛老夫人嘆口氣,“成敗就這一條路,我們薛家沒得選。就算骨肉親情,該舍棄的時候,就要拿來舍棄。”
……
太醫(yī)院兩位御醫(yī)看了脈象,又開了幾劑湯藥,這才從內(nèi)室里出去。
容華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芙蓉緞錦被,腳下放了兩個湯婆子,服侍的人站了一屋子。
薛明睿一直沉著臉,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更是話都不敢說一句,屋子里靜寂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