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忙拿了痰盒,瑤華低頭吐了一口,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仍舊覺得xiong口說不上的疼痛。容華這么快就在薛家有了一席之地,不但下人對她恭謹,武穆侯看起來也是對她呵護備至,就連容華暫時去住的南院,里面的擺設也是一應俱全。再想想她現在住的地方,那是相去甚遠,她的嫁妝燒了那么多,任家不過補了一二,還是她費勁了心思才讓任靜初將搬不走的嫁妝留下了幾件。她在任家是小心謹慎,就算受了再大委屈也是拼命忍下來,就是為了任家人能承認她這個任大奶奶,她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在任家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好。這次來到薛家見了容華,她才知道,她和容華的距離越來越遠。
早早就為自己的將來謀劃,到頭來不如一個外府生養的庶女。
瑤華含著淚倚靠在迎枕上,只是小聲抽噎著哭泣,到了任家瑤華的哭聲仍舊不止。湘竹在旁邊勸慰,“大奶奶不要太傷心了,小心哭壞了身子?!?/p>
瑤華仍舊自顧自掉著眼淚。
到了任家,瑤華徑直去見任夫人將薛家的事說了,任夫人看瑤華眼睛紅腫得像桃,只得嘆氣,“你該小心些才是,薛家那么大怎么就偏偏遇見了。聽到靜初過來,隨便找了個地方也該避開?!?/p>
就算想也知道,怎么可能避得開,在任夫人面前她卻不能爭辯,瑤華眼淚流下來掉在手背上,“都是我大意了?!北闶沁@樣低聲下氣地說話,任夫人仍舊耿耿于懷。
任夫人道;“年紀輕輕的就要學著做事妥當,這話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定是說我們家借著去看武穆侯夫人的名頭,其實是不放心女兒。”
“便是你不懂得分寸,也是連累家里的名聲?!?/p>
瑤華一怔,原來任夫人那么快答應她去薛家,就是等著萬一有什么錯處好一并推在她身上。這次的事她出了力,即使在任家給她幾分好臉色,也要事先將話說在前頭,外面的人知曉了,只會怪她行事不當,不會怪在任家頭上。
瑤華攥緊了手帕低聲應了,“媳婦下次會更仔細些?!?/p>
任夫人這才滿意,又道:“武穆侯夫人說要將人送去家庵,你也要打聽著些,”說著看看瑤華,“怎么會出這種事?”
瑤華恭謹地道:“在薛家不好說話,具體的媳婦也不知曉。紅英、紅玉是祖母給八妹妹的,這兩個丫頭在陶家時是好的,誰知道這才幾日竟然……”
瑤華雖然半遮半掩,她也能聽出話外弦音,既然丫頭沒有問題,那就是陶八小姐武穆侯夫人從中作梗,故意在薛明靄成親當日將事鬧出來。
瑤華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只能勸四妹妹忍下這口氣。”
任夫人點點頭,“現在和薛家計較未免小家子氣?!?/p>
不止是小家子氣吧,薛三爺還沒有納妾,任靜初就鬧成這樣,這樣的妒婦誰敢娶回去,常寧伯養育出這樣的女兒,家風可見一斑。她好不容易勸住了任靜初,任夫人卻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反而對她見到任靜初這一節死死攥住不放,瑤華的xiong口愈發疼痛起來。
……
任靜初坐在屋子里愣了半晌,青穹上前勸說著道:“奶奶還是去看看三爺,少夫人屋里的紅英剪了頭發哪里還能留在府里,定是要送去家庵的,這樣一來也就斷了三爺的念頭,奶奶這時候好好與三爺相處,三爺的心說不定就收了回來,暫忍一時之氣,只要三爺留在屋里,將來還不是奶奶說了算?!?/p>
任靜初不為所動,干脆轉過頭去看窗外。
青穹又苦口婆心道:“這樣終究不是辦法,讓人知曉了也不合禮數。奶奶想想,咱們三爺如今也算是有官職在身,將來必定會有個好前程,”說著頓了頓,“也不會比侯爺差的,奶奶還是要為將來著想,就算忍下這口氣,那也是值得的?!?/p>
任靜初一眼看向屋子里那黃梨花木浮雕云紋立柜,站起身來走到那立柜前,伸手將立柜打開。立柜里放著薛明靄的官袍,青色的官袍擺放在那里,冷眼看去簡單的線條卻有一番英武之氣,雖然不如那海棠色的細致、雍容,這點差異說不定哪天一下子也換成海棠色……
任靜初咬咬牙,吩咐青穹,“去看看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