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道:“來之前大奶奶已經交代過了,貴府二小姐是自小受了寒落了病根,這病已經不是一日半日。”
大太太急忙說:“是,”略微沉吟間,“以前尋的都是民間的先生,畢竟比不上您,您在……貴人們都是依仗的,平日里也請不來的,要不是湊巧有這個機緣……還請您多多費心。”
先生又說了客氣話,“我和陶兄同朝為官,只不過各自謀職不得相見,今天這遭也是盡我的一份力。”說著伸出手來開始診脈。
大太太不敢打擾,忙退了幾步,從袖口里拿出一串紫檀的佛珠,拿到手里緊緊攥著,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一點聲音也不敢出。
形勢(下)
有半刻功夫,先生起身和大太太到外屋去寫藥方。
大太太命人端茶過來,待先生喝了一口茶,大太太急著開口問:“我們二姐兒這病還能不能治得好?”
先生琢磨了片刻才開口,“依我看,二小姐這病,雖說小時候受寒是病因,卻也是先天不足才到這般光景,這些年來想必也少不了調養。”
大太太道:“是啊,家里郎中是請了不少,人參這些東西也沒少了,可是不管怎么吃,這病也不見有什么太大起色,春夏還好些,只要到了秋冬季節,竟是連床都起不了。”
先生點點頭,“二小姐的病不會突然就變成這般……”說著看向大太太,“這些年是否有轉好的時候?”
大太太心里一顫,心里頓時生出一股邪火,礙著先生在,卻不好發作,只沉了臉,“前幾年請了個有名的郎中,開的藥方極為好用,眼見要除了病根,誰知道,”大太太嘆了口氣,似是悲戚,只是眼睛中卻夾雜著憤恨,“她五妹妹命薄不小心去了,這也就罷了,卻累了她,我們二姐兒是個重情的人,她們姐們兒又素來極要好,這一下子,就把她打垮了。”
先生仔細聽了聽,“這就對了,這病最忌勞神,思慮太過是要不得的,心高氣盛冰雪聰明的人總會有這種病癥,要常放寬心,儲血養氣,這病也就能見好了。”
大太太心中頓時一喜,“大人的意思是這病能治得?”
先生想了想,壓低了聲音:“上面有味藥,能治這病癥。”
大太太看過去,先生目光閃動,似有所指,大太太心里立即明白了幾分。
“如果有這味藥做引,再配些其他藥材,吃上幾個月,照我說的方法養身養心,這病也就能好個八成。”
大太太聽得這話,不禁喜憂參半,“您說的那味藥?”
先生提起筆來在紙上寫好,遞給大太太,“這藥民間是不可得的,太太只得想辦法得了這藥,我這方子才有用。”
大太太急忙謝了先生,先生又寫了藥方,臨走之前一再囑咐,“藥雖然重要,養卻是根本,這病再也不得耽誤了。”
大太太將先生送出門,又奉上感謝的銀兩,誰知道先生一再拒收,大太太又忙讓人送上一件精巧的玩意兒,是一只前朝粉彩牡丹荷花鼻煙壺,先生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推辭。
大太太見先生收了起來,心里頓時舒了口氣,老爺特意打發人回來告訴她,一般的東西是無法打動這位先生的,好容易求得人來,不能讓人覺得陶府禮數不周,否則以后就再也不能交往了。
送走先生,大太太和陳媽媽又折回二小姐屋里。
初曉已經將幔帳收起,二小姐半靠在床頭,幾日不見像是又清減了些,臉色蒼白沒有絲血色,一雙妙目含煙,唇色雖然極淡,卻仍有番淡薄寧靜的美麗。
大太太嘆了口氣,這府里有那么多小姐,五小姐那冤孽偏生得和瑤華相像。
冬蕊拿了錦杌,大太太坐在瑤華身邊,伸手握住瑤華的手,頓時感覺瑤華指尖冰涼,大太太不由得心疼,“二小姐怕冷,怎么不多加些暖爐來?”
瑤華忙笑道:“腳下已經加了兩個,母親知道,我這病就是這樣,加多少也是沒用的。”說著嗓子一癢忍不住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