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薛明睿平日里提醒她目前的朝局,要不是在陶家經歷了陶正安的事讓她警惕起來,要不是時時防備瑤華盯著常寧伯家,要不是蘇長久出事之后有老夫人和她在一起分析局面,要不是外面的官兵實在太迫切了些,讓她看出些端倪來。任意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她都可能會掉進這個陷阱當中。
老夫人嘆口氣道:“皇上回京了,京里總算是太平了。”
她也是才知道薛明睿進了城,老夫人那邊就接到皇上回京的消息,想來是天剛亮圣駕就進了宮。那么不管是誰籌劃的這些,都等于是在皇上眼前唱了一出戲。
這出戲的主角還好不是薛家。
“老夫人……”院子里傳來薛二太太悲悲戚戚的呼喊,“老夫人……”
屋子里的眾人都看向外面,薛二太太被官兵抓走的事眾人都已經知曉,又聽得薛二太太哭得哽咽難過,知道她是受了委屈。
薛二太太進了屋和薛亦娟一樣撲到老夫人身邊,“沒想到還能再見娘一面,那些官兵差點就將我殺了。”
老夫人將薛二太太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只見薛二太太脂粉不施,釵釧未戴,耳朵嘴角都有血痕,看起來好不可憐,“讓你跟著我們薛家受了委屈。”
薛二太太更哭道:“為了家里倒是沒什么,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無怨,只是這場災卻是平白落下來的。”
獲益
容華早就知道薛二太太必然不會咽下這口氣,定會將舂煙的事說出來。
錢氏見薛二太太這般,忙上前盡量伺候,身上但有傷處,錢氏都要照看一下,薛二太太看眾人都穿戴整齊唯有自己狼狽不堪,想及往日的威風,不由地更加傷心起來,想自己嫁到薛家這些年,大嫂對家中事一概不管,大伯沒了之后老夫人傷了心對家中事也漸不上心,她是趕鴨子上架才管的家。
要知道這種受累不討好的活她原是不愛做的,誰叫那時三弟妹只喜歡市井算計,四房又是庶出,她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慢慢學起。
她管家的時候老夫人哪里有這樣好說話,大伯沒了,老夫人失了性情,吩咐下的事就要一丁點不差地做好,她在人后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又找了許多管事婆子商議,才將府里的衣食住行理順了。
前些年她哪里敢動府里的銀錢,也就是這幾年府里的事漸漸做上手,她方得了利。再說這些本都是她應得的,大伯在陪都不明不白地死了,整個薛家都跟著受了牽連,大房這個始作俑者卻擺出一副受了虧欠的模樣,大嫂只在自己院子里,但凡府里有事從來不出面幫忙,倒是對爵位看得死死的。
按理說明睿年紀不大,就算恢復了世襲的爵位老夫人該考慮老爺才是,他們二房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里里外外都是她跟著老夫人張羅,外面誰人不知薛家二房持家,她原本信心滿滿,只等著做誥命夫人,最后老夫人卻上下疏通將爵位給了明睿。
她爭了半天,凡是二房有的,老夫人都要給大房一份,二房沒有的老夫人還要給大房留著。她白白辛苦了這么多年,她哪里能不怨恨?明睿繼承爵位之后依舊讓皇上猜忌,整個薛家都心神不寧,她就不明白老夫人怎么這樣偏愛大房。
終究是世襲的爵位,不到最后她如何也不能放棄,只是更沒想到明睿娶了庶女回來,卻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老夫人對陶容華事事寬容不說,還想讓十幾歲的小姑娘掌家,她這些年的心血一下子要付諸東流。十幾歲的小姑娘就算再聰明又哪里懂得許多中饋上的事,老夫人沒有讓大媳婦試過的,都放手讓陶容華去做……要是老夫人早年的脾氣哪里能容得下這般,她是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薛二太太想到這些心里更加難過,只哭個不停。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薛二太太的肩膀,“好孩子,都過去了,哭出來心里爽快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薛家定會追個結果,讓你心里痛快。”
薛二太太又哭道:“這些事是早有預謀,不然不會有今日禍患。那周沖和他家的丫頭舂煙帶著官兵進府四處搜查,就是那舂煙要帶人去南院,我知道老夫人在南院尚未出府,哪肯讓他們過去,這才爭執起來,那舂煙是個狼心狗肺的硬是讓官兵抓了我和亦娟。”
老夫人聽說周沖已經被下人打死,只是那舂煙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