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年指了指自己后頸腺體的位置,對溫述道:“你咬吧,讓我沾上你的味道,在靠岸之前,我們還有很長時間?!?/p>
……
溫述從有記憶開始,就在那個人們口中的11號礦區生活。他自有記憶開始,就固執地認為,雪是灰色的,天是黑色的。
以至于盡管他在塔上生活了很久,都無法完全融入,他會盯著人造太陽發呆,直到雙眼刺痛,淚流滿面。楊明弦是他的生理課老師,比起塔上的其他學生,楊明弦要花更多功夫重塑他對整個世界,包括哨向的認知。
“社會的運轉仍要靠大多數的普通人維持,哨向是戰爭的產物,是最強的兵器,他的職責就是維護最廣大人類的生命財產安全……在戰斗過程中,向導被哨兵支配,哨兵是主導者,向導為哨兵服務?!?/p>
“我是向導,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嗎?”
溫述認真地看著他的老師,此時的他就如白紙一般,無論楊明弦說什么,他都會一并接受并奉行。
楊明弦卻搖了搖頭,帶他離開了圣所。圣所之外沒有和煦的陽光,但寒冷和黑暗反倒令溫述感到親切。楊明弦帶他回了自己那不足50平米的公寓,上千戶人家擁擠地生活在這棟蜂巢般的大樓之中,但他們的確被塔下的人稱作精英,更有無數人羨慕他們這樣的生活。
那時的楊明弦生活還很拮據,在災變后時代,電力資源十分寶貴,石淚金更是普通人觸摸不到的珍貴能源,楊明弦為了節省電費,自己在實驗室里培養發光藻類,然后帶到家里飼養。溫述有時會幫楊明弦調配營養液,侍弄那些散發著淡藍色幽幽熒光的小玩意。
楊明弦道:“溫述,如果你接受了那些就是你人生的意義,你會被派往戰場,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直到你失去利用價值,像皮球一樣被蹂躪踐踏,凄慘終老,這是大部分低級向導的命運?!?/p>
“但你就過得很舒服,也不用打打殺殺,還可以在圣所教書,同學們都很尊敬你,李銘鉞都不敢對你耍脾氣?!?/p>
楊明弦揉了揉溫述的腦袋,“那是因為我是a級,是大部分人眼中的精英。但在這棟樓里,我也不過是塔的最底層,學生尊敬我,也只因為我是他們的老師。”
溫述不解道:“這樣不好嗎?”
楊明弦平靜而堅定道:“不好。”
溫述啞口無言,因為他從楊明弦的雙眸中讀懂了某種東西,但對年幼的他來說還尚且太過沉重。
楊明弦雙手放在溫述的肩膀上,一雙黑色的眼睛在鏡片之后,平和地看著溫述,有一種讓人內心寧靜的力量,“不要走失敗者的老路,也不要重蹈我的覆轍。溫述,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居于人下,無論是向導還是哨兵,他們都是你未來的對手,你一旦有一絲懈怠,就馬上會被無數更努力的天才甩在身后……我希望你做和xiong章閃閃發光,肩線平直,一頭白發也被簡單用發膠抓過,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幽紫的雙眸。
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害羞……
看多了謝安年不好好穿衣服的樣子,再看他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就更不自在了。
溫述瞇了瞇眼睛,
迎著曦光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三人。跟在謝安年身后的兩人都是一身迷彩,綠色肩章上是黃色的肩上一杠兩星,面容也是哨兵一貫的英俊。而謝安年是一身黑色軍裝,
袖口領口有金色勾邊,襯得人如松柏一樣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