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這是溫述這幾天最常聞到的味道,
。厭惡地側(cè)頭擰眉,直到一股純凈的氣息包圍了他,沖散了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墻壁破了個大洞,
抽走了樓內(nèi)稀薄的空氣,高空凜冽的狂風在呼嘯,
深藍的吸盤吸附在大廈外壁上,而謝安年站在它的一根粗壯的觸手上,衣擺獵獵作響,他揚唇對樓內(nèi)的幾人笑道:“二打三,
我感覺能打贏,你們呢?”
溫述嘴角輕輕彎了彎,
但那點弧度轉(zhuǎn)瞬即逝,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他男朋友是個吊炸天的殺胚沒錯,但這不能讓他忽視一個事實——謝安年生病了。
偏偏黑暗哨兵免疫精神力探查,溫述無從確認他的狀況,但他可以確認,
他必須盡快到達謝安年身邊,盡快結(jié)束這場對峙。
他目光掃過地上尼德霍格的尸體,直直盯視楊明弦,“這怪物是你的杰作,操控領(lǐng)袖也是你的手筆,當年南部聯(lián)合塔的事是你的布局,更遠一些的“造神計劃”背后也有你的影子,如果僅僅為了掌控白塔,豈不是有點辜負你這么多年的布局?”
楊明弦聳聳肩,“還好吧,其實最辛苦不是這些,你知道小孩子有多難養(yǎng)嗎?把你從這么大點……”他用手放在自己腰間比了比,“養(yǎng)成這么大……”他又比了比溫述的頭頂,儒雅地微笑道:“可耗費了我不知道多少心血。”
就在他說話時,溫述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謝安年自然也注意到了,先溫述一步用觸手抽上了楊明弦的右手,將他手中的東西挑飛拋給溫述。溫述抬手,沒費任何力氣就接住了這個固定在磁吸底座上的小玻璃管。
出乎意料的是,玻璃管接觸到溫述手指的瞬間,居然直接從磁吸底座上彈開,內(nèi)部的透明液體噴射而出,居然直接濺了溫述一身。
“溫述!”謝安年急切地喚了一聲。
溫述本想說沒事,這液體接觸到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感覺,而且?guī)缀跛查g就揮發(fā)掉了,但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好東西。
果不其然,原本橫亙在眾人中間,無人在意的尼德霍格尸體,突然詭異地抽搐了起來。
謝安年本來像穩(wěn)準狠地在補上一刀,然而這尸體不過抽搐幾下,突然如水一般化開,變成了一汪體積不大的黑色黏液,這種形態(tài)變換的屬性立即讓人想起了某些異形的異種,就像鐵屑被強磁吸引一般,它們爭先恐后地朝溫述涌去,速度極快,溫述連忙躲閃,卻還是被這東西絆住腳踝。
眾人人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唯獨楊明弦不緊不慢道:“我從沒有說過,尼德霍格是我的完美造物,甚至沒有說過,他是我的得意作品,非要說的話,我的完美造物只有一個——”
謝安年顧不上可能逃跑的楊明弦,他立即從高空跳進樓內(nèi),來到溫述身邊,試圖使用蠻力將溫述從飛速增生繁殖的黑色黏液拉出去,但邪門的是,這東西只對溫述本人趨之若鶩,甚至強硬地排斥強行擠入的謝安年。
事態(tài)正在失控,謝安年感到一股熟悉的暴躁,環(huán)繞在他周身的深藍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觸手不安地揮舞,所過之處一切障礙物都被夷為平地,大廈內(nèi)部的承重墻竟然也抵御不住這瘋狂的力量,從99樓開始,如同脆弱的兒童玩具一樣傾斜斷裂。
失控、瘋狂、徹底的瘋狂,謝安年眼前又出現(xiàn)了無底的深淵,他努力抓住拯救他的一束光,卻怎么也抓不住。他的眼底一片猩紅,可能失去溫述的設(shè)想讓他的情緒完全失控,他必須馬上聞到溫述信息素的氣息,只要他撕開眼前精美的禮物盒,那股甘芳純凈的氣息就會爭先恐后地涌出,哪怕是連同鮮血和碎肉。
李燮和風沙葉顯然也被楊明弦擺了一道,臉上明顯地浮現(xiàn)出怒容,李燮抬手掐住楊明弦的脖子,憤怒地斥問:“你究竟想干什么?!”
楊明弦喉嚨里滾出幾聲輕蔑的笑意,“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尼德霍格正在補全他,他的純潔、他的美麗、他的神性,他即將拋卻他庸俗的人形,成為真正的——完美造物!”
被哨兵扼住咽喉,骨骼不堪重負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楊明弦卻覺得這聲音美妙極了,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被黑色吞沒的溫述,除卻因缺氧導致的面部充血,他的表情甚至稱得上從容,他艱難地啟唇道:“我的……我的……”
李燮惱怒地將他砸在地上,沒收住力道,竟然讓楊明弦直接昏厥過去。他看向風沙葉,“現(xiàn)在怎么辦。”
他知道自己這個同僚與他不同,他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因為他不出現(xiàn)說不過去,如果真打起來,風沙葉也有一百種方法跑路。李燮開始還感到不屑,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承認,風沙葉是明智的。
轟隆,一道亮銀色的電蛇撕裂夜空,不知何時,窗外已經(jīng)集聚起厚厚的云層,幾乎籠罩了整個白塔頂端。從墻壁的破洞看去,只能看到黑色天空下,晦暗的、翻涌的灰色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