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添聳聳肩,“態(tài)度表明了就行,南部光是內(nèi)戰(zhàn)就打了幾十年,戰(zhàn)力都被消耗光了,求和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他拍拍溫述的肩膀,“好了,做好準備,真島咲臣來了。”
交代完這一切,溫述就被韓添推下了車。
靴子踩在水泥地板上,過于強盛的陽光并沒有讓溫述感到燥熱,反而讓他出了一身虛汗,他剛打了一針強效止痛劑,現(xiàn)在整個人都有點飄。
面前押運車的車廂打開,兩名哨兵押著真島咲臣鉆出車廂,溫述看見面前這個雙手雙足都戴著鐐銬的男人,驚疑且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是不是帶錯人了?”
溫述的記憶里的真島咲臣分明就是向導營里那個干瘦的猥瑣小老頭。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與之相比,堪稱天壤之別。
他雖然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膚也被曬得黢黑,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脊背筆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容清秀甚至稱得上俊逸,他含蓄地朝溫述微笑,與照片上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無限重合,但定神一看,外貌上還是很大差別。
身后的韓添搖下車窗,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對溫述說:“意不意外,他那手易容術簡直出神入化,你躺尸的時候,他當著我們面卸妝,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
真島咲臣現(xiàn)在的容貌其實和年輕時大不相同,溫述當時判斷他應該是進行了一次全身整容。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他就連年齡都是偽裝過的。
此時,哨兵已經(jīng)取下了真島咲臣的眼罩和口塞,只有封鎖精神力的頸環(huán)還戴在脖子上,他微笑看著溫述,僅憑表情就知悉了溫述的疑惑,用陰柔沙啞的嗓音回答道:“在那種地方,有一具年輕的身體可不是一件好事,除非你老得牙齒掉光,哨兵才會失去對你的興趣。”
溫述聞言神色復雜,他繼續(xù)問道:“那你的精神體是怎么回事,雖然我稱不上頂尖的感知型向導,但我自信對付你還是夠用的。然而從始至終,我都無法確定你的精神體。”
真島咲臣伸出手,手心朝上,示意溫述握住。
韓添本想出聲阻止,但溫述的動作更快,直接將手撘了上去。
眼睛闔上又睜開,溫述一臉震驚地看著真島咲臣,看真島咲臣像在看什么怪物,他失聲道:“你抹殺了你的精神體!?”
精神體等價于向導的一半靈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溫述難以想象,失去精神體的向導不僅成功活了下來,沒有變成一具行尸走肉,甚至可以正常地站在陽光之下,與他平靜地交談。
而且從真島咲臣的態(tài)度來看,分明是他主動抹殺了精神體。
真島咲臣道:“這就是我叛逃付出的代價。”
溫述今天的任務,并不只是站著和真島咲臣純聊天這么輕松,韓添已經(jīng)催著溫述上車了。
溫述只好彎著腰上車,而真島咲臣也順從地坐在溫述對面。
“我要去見白佟嗎?她已經(jīng)死了,我母親也死了,如果你怕觸景生情,最好去別的地方逛逛。”溫述友善地提醒真島咲臣。
“謝謝你告訴我,不過我已經(jīng)知道了。”真島咲臣的語氣輕柔,吐字不緊不慢。
溫述看他這個樣子,愈發(fā)難以將他和老亞伯聯(lián)系在一起,蹙著眉質(zhì)問:“你怎么會知道?那段時間你還在向導營里,韓添也不可能告訴你這些。”
真島咲臣摘下眼鏡,緩緩挑起一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當他開口吐字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口腔內(nèi)猩紅的舌尖,“我當然可以知道,當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該知道一切了。白佟如果沒有死,就不可能讓你活著,只要你活著,就證明白佟已經(jīng)死了”
在昏暗的車廂里,溫述的瞳孔一點點縮成一根針。
老男人,笑這么色氣想要勾引誰。
不算平穩(wěn)的車廂中,真島咲臣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很瘦弱,剛一起身就踉蹌著向前跌倒,溫述一伸手就撈過了他。
真島咲臣躺在溫述懷里,伸手摸溫述臉頰,眼中似有懷念,“你和你媽媽長得真像,但她是個哨兵,總是凜冽得讓我害怕,不過你應該從未見過她,她叫溫尋。”
感受到臉上粗糙的觸感,溫述在震驚中怔愣了好一會,才揮開了真島咲臣的手,厭惡地將他推開,“不,我見過她,在精神域的幻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