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述坐在向導一排的最前面,而南佳樹坐在哨兵一排的最前面。
隔著一張桌子,直到南佳樹落荒而逃,溫述目不斜視,甚至沒有偏頭看過南佳樹一眼。
此時他從席位上站起,禮貌地和同學老師告別,款步離開會議廳。
潔白制服襯得他的身材愈發筆挺修長,行走間袖角衣擺的銀蓮花紋熠熠生輝,舉手投足讓人只感覺如沐春風。
但大多數人和他對視時,都會不好意思地將眼神微微錯開。
也許是怕墜落在那銀色光湖,或沉溺在那深海群青中。
溫述站在三樓走廊上朝下看,果然看到了藏身樹蔭中,捂著小腹扶著樹干要倒不倒的南佳樹。
今天是一個晴天,人造太陽的光分外耀眼,一年級學生在外面上體活課,稚嫩的童聲喧嘩吵嚷。南佳樹似乎感到自己在一群小屁孩中間失態很丟臉,又將自己往樹蔭里藏了藏。
但在抬頭的瞬間,他也看到了在走廊上往下看的溫述。
溫述無視了幾道探究的視線,向樓下走去。
南佳樹只感覺自己全身像有火在燒,小腹又像有小蟲子在咬,眼耳口鼻熱得像在發燒,呼出的每一口氣似乎都要燃燒起來。給哨兵制作貼身衣的料子本就是最柔軟的了,但此時南佳樹卻感覺連穿著衣服都是種折磨,五感被放到最大,閉上眼睛,蟲蛩聲、風聲、嬉鬧聲全都灌進耳朵里。
“你看那個大哥哥,好奇怪呀。”
“他是肚子疼嗎?”
才不是,才不是……都怪那家伙……
腳步聲……
沉穩而規律的腳步聲在南佳樹耳畔響起,越來越清晰,最后他的所有聽覺都被那白色皮鞋碾過草莖和落葉的聲音占據。
折磨他已久的人終于大發慈悲地開了口,“跟我來。”
縮小版熊貓瞬間撲到了溫述懷里,溫述摸了摸熊貓的頭,示意南佳樹跟著他走。
南佳樹只感覺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套了根狗鏈子,迷迷糊糊地被溫述牽引著,走到哪里去,去哪里干什么,全都不重要了,直到門鎖合上的聲音傳來,南佳樹才聽到鬧鈴般恍然清醒。
他一抬頭,發現自己正跪在地上。
而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器材室。
曦光從高高掛在墻壁上的兩扇大窗戶上打下來,為溫述周身鍍上了一圈柔和的圣光,南佳樹甚至能細數他蓬松的發絲、根根分明的睫毛和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連那只深色的眸子,在光的照耀下也剔透如黑曜石,而那只銀色的眸子,也如秘銀般閃耀。溫述單手插在口袋里,謝謝地睨著南佳樹,也如君臨天下的王一般睥睨。
而王的國土,就是s級哨兵的身體。
南佳樹感覺自己要瘋了,他膝行著向溫述靠近,口中不停祈求著,“溫述……溫述,求求你,求求你……”
一道輕而緩的聲音響起,溫述人如其名,慢聲細語,但南佳樹此刻卻是真的為他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