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萬國租界北部。
連續(xù)三天沒能找到刑天鯉,圣諾曼王國操控的巡捕房明面上的搜捕,已經(jīng)暫停,萬國租界的市面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但是背地里,依舊暗潮洶涌。
巡捕房的密探,還有圣諾曼王國總領(lǐng)館的各級官員,紛紛向萬國租界的地下勢力下了通告。無論是東國土著建立的幫派,又或者四域萬國僑民中的不良分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數(shù)量龐大的東云人建立的大小組織,全都接到了天價懸賞。
紫綬道衣化為普通青色長衫,原本的道士發(fā)髻打散,在腦后束了一條大馬尾辮,面頰兩側(cè)各有一縷長發(fā)垂下,又弄了一副銀絲框的淺色墨鏡架在了臉上,左手拎著一個小行李箱,右手點著通天妙竹,刑天鯉從一條僻靜的小巷中走出,順著兩側(cè)種滿梧桐的街道直奔北走。
這里已經(jīng)到了萬國租界的極北邊,再往前走,就離開了《萬國租界條例》圈定的租界地域,踏上了大玉朝管轄的領(lǐng)土。
幾個身材高大,生得孔武有力,但是衣衫襤褸,面皮上透著一股菜色的男子蹲在街口,五六個漢子,小心翼翼的輪流抽著一支劣等的煙卷,每個人都只抽一小口,就會在同伴的催促和喝罵聲中,不情愿的將煙卷遞給下一個伙計。
萬國租界,有大量洋鬼子僑民,但是只有極少數(shù)官員、商人混得風生水起,是真正的人上人,其他絕大部分僑民,都是‘衣食無著’,‘不惜殘軀’,跑來東國這傳說中流金淌銀之地尋求機會、追求財富的社會底層。
這些人,說得好聽一些,是‘冒險家’。
說得難聽一些,干脆就是‘流氓’、‘地痞’、‘混混’、‘無賴’、‘暴徒’、‘山賊’、‘響馬’……大抵就是這樣的混蛋居多。
眼前這幾個窮得煙卷都不能人手一支的家伙,就是來自以藝術(shù)氣息和貴族風儀著稱的法璐仕共和聯(lián)邦,此刻,他們身上見不到半點兒的藝術(shù)氣質(zhì),一個個疲憊,憔悴,熬紅了的眼睛里透著渾濁的兇殘之色,好似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狗,正在梭巡獵物。
猛不丁的見到刑天鯉,尤其是見到他手上細細的通天妙竹,幾個法璐仕人齊齊激動起來。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有兩個中年男子一躍而起,掏出了油漆都幾乎掉光,扳機都幾乎生銹的轉(zhuǎn)輪手槍,沖著刑天鯉就是一通揮舞。
也不知道來平海城多少年了,這些家伙連大玉朝官話都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這位,先生,請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李……鯉?”
刑天鯉看了一眼這些漢子,從袖子里掏出一顆雕飾了精美花紋的手雷,一拉拉繩,就將冒著白煙的手雷丟了出去。
這些倒霉的法璐仕人,他們剛剛蹲在路邊蹲得太久,雙腿早已酸麻,更兼長時間沒有吃喝,早就餓得渾身酸軟了。此刻見到手雷飛來,想要逃跑,但是剛剛一挪雙腿,就‘嗷’的一聲栽倒在地。
‘轟’!
爆炸聲驚破了萬國租界的寧靜,四面八方,街頭巷尾,同時傳來了急促的警哨聲。
下一刻,距離這里最近的一處大馬路的路口,幾個身穿深色制服,面色剛毅的圣諾曼男子就大步跑了出來,他們一眼看到了刑天鯉,頓時歡天喜地的大聲吶喊。
于是,警笛聲響得更加急促,更加高亢入云。
刑天鯉‘咣’的一下丟下手中小皮箱,于是一堆小面額鈔票,幾塊小金條,幾串珍珠、瑪瑙之類的財物就灑了一地都是。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桿手槍,沖著狂奔而來的圣諾曼人‘啪啪’就是幾槍。
圣諾曼人急忙閃避,有人在高呼——‘抓活的’!
于是,刑天鯉就很篤定的,一邊往北,一邊掏槍亂打,時不時的掏出一顆手雷,炸得附近奔來的追捕者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