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請纓(下)
英吉士總領(lǐng)館,頂樓會議室。
遮光板全部放下,厚重的窗簾全部拉上,巨大的水晶吊燈照得會議室燈火通明,正北面的墻壁上,足足兩人高的畫框里,眼角略帶魚尾紋的英吉士女王身著華服淺淺微笑。她手持權(quán)杖,身邊環(huán)繞著一圈血色的薔薇花枝,還有幾只藍(lán)綠色的天堂鳥圍繞著她飛舞。
英吉士駐平海城總領(lǐng)事喬彼得,坐在畫像下的高背橡木椅上,用力的揉搓著太陽穴。
這是一個典型的英吉士人。
高挑的個子,面皮好似酒糟鼻一樣,常年帶著紅斑,碩大的鷹鉤鼻子,凹陷的眼眶,還有長長的瓦刀臉,整個人就透著一種標(biāo)準(zhǔn)‘?dāng)囀汗鳌臍舛取?/p>
當(dāng)然,這并不是典型的英吉士人特征——喬彼得的頭皮溜光,腦殼正中,大片頭皮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只有邊緣地帶附著了一圈兒頑強的黃毛。
禿頂,這才是英吉士成年男子最典型的外貌特征。
身上帶著酒味,脖頸上有口紅留下的印痕,很顯然,喬姆斯對喬彼得的判斷時正確的——他剛剛應(yīng)該正在做某些美好的事情,卻被總領(lǐng)館的電話,三更半夜的催回來工作!
喬彼得的臉色,很難看。
一如會議室內(nèi)的那幾個參贊、武官,以及幾個級別不等的秘書官,還有幾個專項專員等,一個個精神憔悴,神態(tài)疲憊,浮腫的眼袋,陰沉的面皮,所有人身上都好似蒙著一層名曰‘打工人加班之怨’的黑色氣息。
喬姆斯用力的拍手:“諸位尊貴的紳士們,我們遇到麻煩了。”
他看向了喬彼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可能讓喬彼得閣下丟掉職位,被本土勒令回國,甚至上秘密法庭的麻煩!”
原本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好似一條無骨的蟲子一樣,身軀扭曲,雙眼無神的看著喬姆斯的喬彼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猛地挺起了身體,雙眸放光,死死盯著喬姆斯。
“喬姆斯,你要對你的話負(fù)責(zé)!”喬彼得厲聲道:“我,喬彼得,斯圖亞特家族的成員,斯圖亞特侯爵的嫡孫,我對帝國的忠誠天日昭昭,我對女王的忠誠天地可鑒!”
刑天鯉極駭然的看著喬彼得,‘天日昭昭’、‘天地可鑒’,這家伙能這么熟練的用東國官話說出這樣的詞兒來,可見是個老東國通了。
喬彼得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按在厚重、光潔的會議桌上,一時間竟有一股子虎大王威懾山林的霸道感滾蕩而出:“你剛才,說什么?我可能,丟官去職,甚至可能被勒令回國,被送上秘密法庭?”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嘛?”
“你知道,這意味著多么可怕的指控?”
喬姆斯攤開了雙手:“剛剛我在加班。白鵝浜上,傳來的爆炸聲,諸位都收到情報了吧?”
幾個總領(lǐng)館武官相互看了看,一名身穿全套的制服,但是衣領(lǐng)松開,腰帶也系得歪歪斜斜,肩膀上掛著一枚血色薔薇造型徽印的英吉士少將輕咳了一聲:“當(dāng)然,我們從官方渠道,得到了一些信息反饋……圣諾曼的內(nèi)河巡邏艇,值夜的士兵失誤,引爆了炮彈。”
喬姆斯怪笑了一聲:“諸位從‘官方渠道’得來的消息,應(yīng)該都差不多吧?好吧,想知道真相么?”
不等喬彼得等人開口,喬姆斯已經(jīng)向刑天鯉輕輕一點:“李先生,請告訴我的同僚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那些該死的神棍,他們究竟想要執(zhí)行多么惡毒的計劃!”
刑天鯉上前兩步,站在了會議桌旁。
喬彼得和幾個總領(lǐng)館高級官員瞇著眼,極其嚴(yán)厲的上下打量了刑天鯉一眼。
一名英吉士上校朝著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年輕的英吉士軍官上前兩步,湊到他耳朵邊,低聲說出了刑天鯉的來歷——小龍湫鎮(zhèn)土著,家中長輩協(xié)助英吉士轉(zhuǎn)運流民男女,似乎在一場騷動中救下了喬姆斯,剛剛搭乘英吉士的運輸船隊來到平海城的鄉(xiāng)巴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