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晗應道:“公司也還好?!?/p>
陸兆晗端詳了一下聞玨的神色,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便說道:“母親,我先回去了?!?/p>
聞玨問道:“這么晚了,在家里睡吧?!?/p>
陸兆晗搖了搖頭,回答道:“小霽還在家里等我…我剛出差回來。”
聞玨聞言,沒有再勸,點了點頭。
陸兆晗走出臥室,輕輕關上了房門,待他走至一樓客廳,看到自己的父親一絲不茍地端坐在沙發上。他朝陸兆晗伸了伸手,陸兆晗走到他的身側。
他語氣嚴肅地說道:“公司的事做得不錯,沒有辜負你爺爺對你寄予的厚望。”
陸兆晗點點頭,他又說道,語氣堪稱嚴厲:“以后也要記得回來看你媽媽?!比缓笸哆^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兆晗沉默地聽著,然后他站起身,擺了擺手,轉身上樓,走向陸兆晗相反的方向。
陸兆晗走回車上,看到別墅一樓的燈光熄滅,他又抬頭往上看了看,聞玨房間的燈也隨之熄滅??耧L在耳邊呼嘯,下起大雨來,陸兆晗讓徐予開車回自己的別墅。他在車上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風刮得越來越大,車窗外的風聲像是鬼哭狼嚎,陸兆晗閉上眼睛,睡意全無。
他想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剛回到家里的那一天。
那時候,他正在上初中,某個星期三,自己的“父母”突然帶著一個男人在午休時分將自己叫出了教室。那個面生的男人穿的衣服看上去在他們這個邊緣的小鎮格格不入,他身量很高,帶著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吹疥懻钻?,他的神色有些訝異,但是什么都沒有多說,四人一起走去校長辦公室。
他們三個人將陸兆晗留在門外。等到下午上課鈴響起,三個人與校長一起走出來,陸兆晗跟在他們身后?;氐浇淌遥懻钻鲜帐傲艘幌聲麄儽銕е叱鲂iT。
學校門口,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路旁,陸兆晗看到那個車標,突然覺得事情變得有些失去控制。
面生的男人請他們上車,他的“父母”對著那個人態度十分客氣,還讓他坐在副駕駛。
他們一路開回了家中,面生的男人先下車,沒有進屋?!案改浮睅е懻钻献哌M家中,他們給陸兆晗講了一個故事。
他們倆后好長時間沒有小孩,直到有一天,他們在村里的田邊撿到了一個小孩。小孩身上帶著一個吊墜上面刻著一個“晗”字,而現在,孩子的親生父母找了過來。
陸兆晗沉默地聽著,豁然開朗,他還有一個弟弟,而他的“父母”與他一直都不親近,似乎所有耐心都給了他的弟弟。
他們問他,是否想要回自己的家,陸兆晗沉默不語,又聽到自己的“母親”說,他的親生父母十分想念他。他們讓他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他們也不愿意奪走別人的小孩。
他們說著時,面生的男人走進了房中,他向這邊看了一眼,陸兆晗的“父親”便推著他上了那輛看著很不同尋常的轎車。
那個人開車帶著他翻過許多座山,在省會住了一晚,又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終于在
臺風之夜
越過半個城市的呼嘯狂風,陸兆晗被徐予載著回到了他親手打造的樂園。
他讓徐予在別墅前門口的花園走道上停下,然后下車,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陸兆晗停住腳步,面無表情看著這座孤寂的樂園,正中精致的房子被遮蓋得嚴嚴實實,籠罩在許多黑色的幕布之后。
寒冷的初冬,樹木在風中劇烈地搖晃,抖下的棕褐色落葉被卷得漫天飛舞。陸兆晗環視了一番,看到庭院里堆著好幾座深色的小山,他輕輕地笑了一聲,緩慢而穩健地沿著筆直的道路走向別墅的大門。天空落下了幾點小雨,花園中的地燈壞掉了一盞,一明一滅。陸兆晗還未走到一半距離,雨勢驟然加急,猛烈得不似冬季的雨,它們來得氣勢洶洶,世界的界限被雨水分割,地面彌漫起朦朧的薄霧。陸兆晗面前的別墅被雨與夜隱去身形,若影若現,他慢慢地、堅定地繼續向前走去。
一陣閃電劃過天際,天邊傳來轟隆的雷鳴,陸兆晗推開別墅的門,室內舒適的溫度包裹住他冰冷冷的全身,他脫下被雨淋shi的外套,隨意地掃了一眼一樓室內,一切皆與他出差前別無兩樣。他不去理會自己身上的水滴,換好鞋,走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