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晗知道真實的自己是個令人討厭的人。
他不愿意放棄失敗的愛情,也不愿意放過對方——他的小霽。他原以為自己只要遙遠地看著鐘霽就足夠,但是他太貪心,他是個囚徒,是個賭徒,也是個匍匐在黑暗里的幽靈。月復一月的兩地往返之后,他終于變成了鐘霽的影子。而最后,他要掌握鐘霽的全部。
他密切地關注著關于鐘霽的一切消息,他遙遠地注視著那個美麗的小島,盡心盡力地了解有關它的一切信息。他頭腦明晰,身體不感到有任何的疲憊,就好像他用一個幽靈的身份,跨越了半個地球,用意識超越了時空,陪伴在鐘霽的身邊。
他這樣想象著,理性的頭腦退化,變成了最大膽的詩人。
他是這樣想的,卻慘烈地被現實摔到地上。
他乘著飛機,飛越無邊無際的、波濤洶涌的太平洋,又費了些勁來到這座小島。這座美麗的島,時隔多年,在冬季再次遭到海嘯的襲擊,目之所及都是坍塌與殘缺。他用了些手段,又找到了那可愛的小鎮,它同樣被遠處的海底火山所引發的海嘯所侵襲。
深藍色的海,只需要幾十分鐘甚至幾分鐘時間就可以引發一場真正的災難。這災難從海底而來,即使跨越千里,威力絲毫沒有減弱,陸兆晗看到了它的余威。他在這殘破不堪的小鎮的海灘佇立,海水已經恢復了寧靜,海嘯兩天之后的今天,它們如同尋常一樣,輕聲唱著屬于海浪的歌謠,拍打著淺黃色的沙灘。
陸兆晗佇立在這里,凝視著遠方。
他追逐著小霽的腳步,慶幸于他一次又一次地與危險擦肩而過。但是他聽說,小霽一無所蹤,他來這里追尋他,每次都被他甩在身后。陸兆晗又聽說他可能去了附近的山上徒步,他組建了一只隊伍去找他,他們努力地四處找了他一整天,沒有任何結果,他確實是一無所蹤。
陸兆晗留在這里,小鎮在進行災難后的互助與重建行動,這里久經災難,準備也充分。他的帳篷在鐘霽的旅店旁邊,鐘霽沒有拿走的行李被他仔細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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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霽想,這是夢嗎?
他循著不太熟悉的回憶,辨認著殘破不全的街道,回到了自己的旅店,看到它變成一灘廢墟,沒有人在附近。
他向四周望去,環視一圈,只有海鳥在天空飛翔,遙遠的海灘的另一端,有零星幾個人。他向前走去,不遠處的海岸邊,海浪輪回往復地涌來又收回去。
天氣陰陰沉沉,天邊布滿沒有盡頭的灰白云霧,他瞇起眼睛,看到一個站在海里人,他的下半身在海水中,只有上半身露出水面,
他背對著鐘霽,面朝灰藍色的大海,像一個孤獨力于水中的旗幟。
鐘霽張了張嘴,不想的預感從他的
心中升起,他快步走過去,離那個人越來越近,背影也變得越來越熟悉,他的心不停地跳動著,有什么東西在內心呼嘯著。
他停在海岸邊,想要伸出手,到最后卻什么也沒有做。那個人靜默地站著,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他走得很堅決,沒有猶豫,他被這片冷酷的大海吞噬掉一半,他毫無畏懼。
他又邁出了一步。
鐘霽開口問道,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一種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