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霽總覺得內心惴惴不安,一陣不明的壓抑情緒籠罩在他的心頭。室友都在各自的床上休息,只有鐘霽一個人坐在窗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風瘋狂地撞擊著玻璃窗,伴隨著清脆的暴雨聲。在雨幕中,他看到一棵樹被狂風拔起,一種命運的無力感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突然很想跨過呼嘯的風,跨過瓢潑的雨,跨過一切電閃雷鳴,一切沉重的阻礙,去到自己的母親身邊。
小時候,遇到臺風天,總是母親哄著他入眠。
他給醫院打電話,仔細確認了母親的狀況一切都如常后,他才能重新回到床上休息。閉上眼睛,陸兆晗的面龐浮現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他抿著雙唇,以一種嚴肅、冷靜、沉默的姿態審視著前方,鐘霽卻在這樣富含一絲威壓的目光下感到安心,他被引誘著墜入夢鄉。
臺風登陸后,帶來了更大的暴雨。秋天的黃葉被這場雨帶進泥土中,寒意也漸漸侵入這座城的每個角落。
那一天,那是臺風登陸幾天后。
那一天,烏云短暫地消散,潮shi的水汽也漸漸蒸發,好像所有的災害都在一點點煙消云散。
從醫院傳來了母親的消息,原來上次母親突然的不舒服只是一個預兆,一個關于未來的暗示。
當鐘霽收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通知他最好趕緊安排手術,這樣還可以有一線轉機。鐘霽看著病房里母親熟睡中虛弱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一瞬間如同沉入海底,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的,媽媽總是在他面前強顏歡笑。
他仔細的計算了一下這一年來存下的錢,萬幸的是,這么久的努力終有回報,評選的獎學金成功拿到手,可以將手術安排在一周后。他記得結果大致已經塵埃落定,現在只要默默等待。
想到這,他又似抓住浮木的溺水者,從窒息之中解脫。下一周,只要多一周,母親應該就不需要再繼續忍受這么強烈的痛苦。
鐘霽又在病房陪著母親一會,母親一直在睡覺,他沒有吵醒她。
下午,在鐘霽準備回學校的時候,陸兆晗打來電話,他不經意地問起鐘霽母親的近況,讓鐘霽代自己向她問好。
一股暖流涌上鐘霽的心間,溫情填滿了他的xiong腔。經過一天的大起大落,他急需一個情感的缺口,他無法自控地隱晦地向陸兆晗揭示自己的心事。他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分外脆弱,如同山谷里傳來的飄渺回音:“我只有媽媽一個親人了。”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