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和雨水混在一起。
但這眼淚,不是因為原諒,只是為自己終于能看清他而落下。
“薄斯迎……”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把我關禁閉室的那三天,我每天都在流血,醫生說再晚一點,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頓了頓,抬手撫過小腹。
“你逼我喝魚湯過敏那天,我渾身長滿紅疹,呼吸困難,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會死。”
“你讓我跪在雪地里的那個冬夜,雪花落在我臉上,像針一樣扎,那時候我就想,我怎么會愛了你這么多年?”
她笑了笑,眼淚卻流得更兇,“從那天起,我就已經不愛你了。”
每一個字,都像在剝她的舊傷疤,也像在敲碎薄斯迎最后一點希望。
他跪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哭聲,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不、不是的……疏雨,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夠了。”
顧遠洲上前一步,將紀疏雨輕輕護在身后,目光冷冽地看向地上的人。
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紀疏雨肩上,動作自然而溫柔。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疏雨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下個月我們就要訂婚了。”
他頓了頓,看著薄斯迎慘白如紙的臉,一字一句道:
“請你離開,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紀疏雨靠在顧遠洲身后,沒有回頭。
雨還在下,打濕了薄斯迎手里的日記,那些被粘好的紙頁慢慢松開,字跡在雨水里暈開,像她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薄斯迎看著紀疏雨的背影,被顧遠洲護著,一步步走進醫院,門在他面前緩緩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終于明白,有些傷害刻進了骨血,不是一句“我錯了”就能抹平。
有些人離開了,哪怕他跪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回那個曾經追著他喊“薄叔叔”的小姑娘了。
雨更大了,砸在他的背上,冰冷刺骨。
可再冷,也冷不過紀疏雨那句“我已經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