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上皇率眾方士打醮煉丹結束,終于看到了賈赦的折子。
“呵,恩侯這小兔崽子現在才給朕上表,看來還是埋怨朕當初對賈家處置太重了!”嘉佑帝冷笑著將手中折子一合,遞給了一旁的甄太妃。
其實賈瑄封爵之后,太上皇就一直在等賈赦的奏疏,沒想到直到今天才等到,這讓他有些生氣。
甄太妃翻開折子看了看,才幽幽的道:“當年的事情錯綜復雜,陛下不得不重手處置,而且對賈家也算是格外容情了。不過恩侯到底是你親手調出來的孩子,他對你是有感情、期望自然也就高些,所以難免有些小情緒。”
妖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觸動了嘉佑帝的心緒。
“是啊,都是朕親手調教出來的孩子啊…”嘉佑帝有些神傷的望向了大殿穹頂,好像在追憶著什么,甄太妃只是靜靜的看著,也不打擾。
半晌之后,嘉佑帝才回過神來,灑然一笑。
“罷,不管這小子是真想通還是假想通,既然上表了、朕就給他一個機會?!奔斡拥壅f著沉吟了一下:
“平原一脈最近鬧得不太像話,京營的王子騰、心思太多、乃鷹視狼顧之輩…”
侍立在不遠處的老太監曹房聞言、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
“傳旨,賈赦晉三等伯,任京營節度副使,提督細柳營、宣威營、王旗營、驍勇營、黑騎營、飛羽營軍務!”
“敕令王子騰、賈赦整軍精武,半年之后朕要親自巡閱!”
“是,陛下!”
老太監曹房躬身允命,剛準備吩咐去擬旨用印,又被嘉佑帝叫?。?/p>
“對了,你代朕問一下賈史氏,堂堂榮國府的承爵人住馬棚是個什么規矩?她是覺得她小兒子住的地方還不夠大嗎,要不要朕送他去西域,那地方足夠大!”
圣人旨意傳到榮國府的時候,賈瑄還未從逐鹿書院歸來,老太太請來高樂的兩臺戲班子正唱的賣力,榮慶堂中管弦絲竹熱鬧非凡。
賈寶玉側歪在賈母下方的軟榻上、眼空空、心空空。
姐妹們昨天來應了個景兒之后,今天又沒來了。
身邊只剩下一個探春,沒了姊妹們陪伴,他就跟失去了精神供給一般、毫無神氣可言。
探春今天心情也不好,因這兩天趙姨娘和小賈環先后遭了王夫人和賈政的毒手。
且說那日、王夫人被罰跪榮慶堂前丟了好大的臉面,偏趙姨娘那不著調的悄悄跑來看了一番、還被王夫人記下了,隨后便被抓了個小錯,連著幾日罰跪大太陽下,一番磋磨下來卻是直接病倒臥床。
小賈環更倒霉,前日賈瑄在榮府前踩了王子騰面子,也讓賈政在人前失了面子。窩了一肚子火的他又不好找賈瑄麻煩、寶玉斷了腿又被賈母保護的死死的、他也動不了。
回府恰好遇到調皮搗蛋的小賈環提溜了一只大蛤蟆在院里玩活埋游戲,這下可讓賈政得著了,逮著六歲的小賈環就往死了造,若非趙姨娘聞訊趕來,拼命護住,怕是賈環的小命就沒了。
這個年代父親教育兒子的信奉的就是大棒政策,這風氣在賈府尤其嚴重。
加上賈環又是個庶子,賈政雖然寵愛趙姨娘、卻沒把這份寵愛分一絲給賈環。
因賈政本就是假道學、對嫡庶長幼那一套看的比天還重,他雖時常打罵寶玉、但那是真望子成龍。
在其心里、賈環只怕連寶玉的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
探春心思機敏,平日里討好王夫人一部分是攝于禮法圈宥、一部分卻也是無奈之舉,庶女若是被嫡母嫉恨,將來隨便指一門婚事,那這一生基本就算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