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說的格外長些,可也有盡頭,把香往香爐里一插,就得進堂屋了。
外頭沒有炭盆,實在太冷了。
進了屋,照例又是吃撥霞供,喝屠蘇酒。
今年的撥霞供不似往年都是刷素菜,因為陳括蒼提起,王婆婆特意片了牛肉、牛肚等,就連撥霞供里的湯,也換成了筒骨熬的,里頭放了竹蔗,按他的說法是既能降火,其味又甘甜。
還別說,真是比往年簡單的菌子、竹筍的素菜要添些香味。
牛肉從鍋底稍稍一撈,嫩滑醇香,再沾上蒜瓣醬,酸咸中帶著點蒜末和姜末的辛辣,滋味實在是好,不知不覺就吃了許多。
而湯底也十分好喝,清澈澄黃,舀一口喝著清甜,隱約有牛肉那與眾不同的微微香味,燙得五臟六腑都順了。
用過晚食,王婆婆又是最后一個喝屠蘇酒的。
她喝完以后,今年所許的心愿卻與往日不同了。
“元娘覓得如意郎君,犀郎解試順利中舉。”
犀郎王婆婆倒是不擔(dān)憂,火候到了自然就中了,即便今年不成,他年輕,往后時機多的是。
她憂慮的是元娘的姻緣。
女子最怕嫁錯郎君,一旦嫁錯,比剝皮抽筋還要苦。
前幾年,在州西瓦子的那場機緣,老道長所指的究竟是何含義,王婆婆至今也沒想明白。
那方向是北,莫不是寓意著元娘的良人家住那個方向?
這幾年她明里暗里沒少留意,其實,還真有與此相符的人選。
竇家的外侄兒俞明德便頗為不錯,人品相貌挑不出錯,又和犀郎有所往來,這回他也要考舉人,若是能考上,不知得成什么樣的香餑餑。
若真是有意,怕是得在他考上之前定下,否則,能不能成就不好說了。
話雖如此,王婆婆不知為何,心中總是莫名擔(dān)憂。
只想著再拖延一二。
那便再等等吧,這樣的事,不能急。
她只怕出錯,會毀了元娘的終生。
一夜無夢,元娘醒來的時候,到處都是爆竹聲。
她也不由喜氣洋洋,梳洗過后,穿著一身茜紅衣裳出門去,愈發(fā)襯得她面白如玉,容色灼灼。
元娘去找徐承兒的時候,正逢阮小二和幾人一道出門。
一見到她,阮小二這樣的混世霸王竟顯出兩分扭捏之色,原本的大嗓門忽而像被捏住一樣,只小聲打招呼,“元娘。”
元娘笑了笑,粲如春花,沖他輕輕頷首。
結(jié)果,直到元娘的身影都消散了,他也沒回過神,只是臉悄悄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