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就該是她炫耀了,想想吳桃娘可能會有的青紅交接的臉色,她就想叉腰大笑。
而且,有了錢以后,阿娘可以經常喝藥養身體,阿奶不用日日早起做農活,做到手指全裂開大口子,弟弟可以上學堂,不用浪費好天資。
她也能像城里小娘子,穿細布做的鮮艷長褙子,衣裳從襟口就繡花花草草,每天都吃瓠羹,吃油糍,頓頓都有稻米飯,再也不用吃焯野菜了。
不知道城里小娘子每日都做什么,她們鄉下的小娘子們都是挖野菜、漿洗衣物、燒飯,偶爾幫著做農活。
都說城里人金貴,可能她們不挖野菜,挖花?
是了,定是這樣,桃娘說她住城里的堂姐妹們閑來無事就把花埋起來,有時又摘花搗鼓。
那她也要挖花!
不過什么花好吃呢,不能白挖呀,可惜月份不對,要是春日就能摘槐花了。
陳元娘已經浮想聯翩,思緒不知道跑哪去了,完全擺脫了退婚的陰影。看著這樣的她,陳括蒼稚嫩的臉龐流露出松氣的神色,不由得感嘆,還是思緒簡單的阿姐好哄,連傷心都不會太久。
她們在棚子里閑話的一會兒,魏家的下人已經要告辭了,久留不便,況且她家中能給的吃食實在比不得他們去縣里的好。只看魏家婆子穿金戴銀的模樣,也清楚人家素日里就是吃喝都精細的。
但不知為何,卻留下了七八個鏢師。
十數人的鏢師分作兩路,一路跟著魏家下人走,一路留在了陳家。
他們有的站在土墻那,有的站在木棍藤蔓圍的柵子前,還有幾人席地而坐,應該是輪著站。
魏家能尋的鏢師,便不會太差,一個個正當壯年,身強力壯,不說話光杵那就像煞神,嚇得人面色發白。
陳元娘也很難放開手腳,總覺得不自在。
但阿奶怎么想的她可不知道,也不敢當著人前的面去問。
不過,她還得干活,因為到了午食的時辰了。尤其是家里現在多了七八個壯漢,而且米缸已經見底了。若是平日,無非是把挖來的野菜全洗凈扔進粗陶鍋里燉煮,再把自家種的蘿匐剁塊扔進去煮,湊合湊合便是一頓,雖說難吃沒油水,好賴餓不死。
可這樣的伙食對那些練武的鏢師來說便不夠了,何況人家還算是客。
因而王婆婆給了元娘六十文錢,讓她去三娘家里換一斗米。三娘家種的地多,收的米也多,應當還有余糧,不至于像她們家已吃完了米,只等著收成的時候飽腹。
那裝滿銅錢的竹筐已經挪到了王婆婆的屋里,元娘站在門前聽著阿奶數錢時銅錢碰撞的音,眼前浮現的就是那一大筐的銅錢,莫名緊張得咽口水。
她真切感受到自家的富裕了。
阿奶買米從來是一升一升買的,還要長吁短嘆,心痛捶xiong,夜里翻身的呀吱聲穿過薄薄的土墻,清晰傳進元娘的耳里。
她家什么時候這么大手筆過?而且六十文,對滿滿一筐的十貫銅錢而言,連皮毛都不算。還別說有那一千貫的交子在呢。
家里,當真是不同了。
陳元娘震撼得好半晌回不過神,好不容易驚醒,攥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就想小跑去三娘家,被阿奶給喊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