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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各有觀感,但不得不感嘆王霜娘的心性,若她親父死了,十惡她便犯了其二,這竟是一個豆蔻之年的少女能做出來的,委實讓人驚煞。
徐承兒按著xiong脯,大為感慨,“她什么都知道,竟能如無事人一般,與那后母親近和睦足足數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來的?!?/p>
元娘聽這個故事卻是另一種思量,她抿起唇,看著嬌弱的眉眼卻顯露出堅定,心不在焉附和道:“嗯,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好心性?!?/p>
她在心中默默補足了后半句,“如此才能報仇?!?/p>
自己前幾日的沮喪模樣,實在太不該了,意志消沉,只怕還等不到那些人死,自己就被自己的心結困死。而且,既然已經決定要如何報仇,就該讓自己恢復如往昔,沒人會喜歡一個總是出神,蔫頭耷腦的小娘子。
在徐承兒看來,元娘近幾日都是無精打采的,這時候也沒放在心上,反正元娘發愣,有她扶著走,不怕什么。
不知不覺,就走到一處攤子附近,賣得都是些女子用的珠冠絨花一類。
徐承兒還想扶著元娘繼續往前,卻見元娘駐足不前,她盯著攤子看。
忽而,元娘伸手拿起一個孔雀藍發帶,上面繡了些云紋,極為素雅簡潔,這不像是元娘平日里會喜歡的,她是個年輕的小娘子,活潑愛笑,喜歡的也多是濃麗嬌艷些的顏色。像是之前的花冠,簪滿頭的花,就很合她的眼光。
元娘緊緊盯著手心上的發帶,她膚白,孔雀藍的發帶纏在手上,只映襯得如雪般白皙晃眼,很美。
她目光漸而堅定,把發帶攥緊,揚起與平日一般的淺笑,脆聲道:“我要了?!?/p>
之后的一路,徐承兒驚奇發覺元娘變了,變得和往昔一樣。真是奇怪,情緒莫名低落,又自己恢復如初,著實讓徐承兒摸不著頭腦。
但只要元娘能高興就好!
每個人都有不快的時候,像徐承兒也是,她每每和堂妹吵架,或是叔父嬸母瞎胡鬧使得阿娘頭疼時,她也會低落。只是有了元娘這個好友以后,她至少可以傾訴一些。
等元娘想傾訴時,她也會一直在。
元娘真的和徐承兒在外逛到天黑才回去。
平日里可少有這樣的好事,王婆婆管她管得嚴,若非跟著長輩,天黑前不回來可是得挨訓的。哪成想有一日,會是阿奶迫著她的,自然是要好好享享。
因而,當元娘手上堆滿東西,如往常一般沒心沒肺地笑著回來時,叫老道的王婆婆都怔愣了一瞬。
“你……”
“什么?”元娘笑得干凈無辜,“阿奶怎么了?”
她的樣子,好似從來都不知曉任何事。
王婆婆望了她會兒,縱然元娘笑容再明媚,也比不過王婆婆那雙幽深得好似能把人心看穿的眼睛。
與王婆婆相比,元娘要淺薄得多,如張白紙。
過了半晌,在元娘臉上的笑漸凝時,王婆婆倏爾開口,“你能自己想明白,自是再好不過。去吧,我讓萬貫燒了熱水,你上去好生洗一洗,夜里睡得香一些?!?/p>
元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