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娘醒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她到灶上舀熱水,到了院子,只有灶膛微弱的昏黃火光照出來,風(fēng)里沁著絲絲涼意吹來,元娘才發(fā)覺,不是天未亮,而是下雨了,才叫天色更昏沉了,黑黢黢的,壓抑在人心頭。
元娘趕忙進(jìn)灶房,因為燒著柴火,屋里揮灑著暖黃光暈不說,也要暖和許多,尤其是靠近灶膛的地方。
她伸出手,對著鍋蓋上冒出的白氣烘,凍僵的手一下就暖和起來,但是也醞起一點shi意。
元娘忍不住抱怨,“怎么今日天這么冷。”
王婆婆正翻看面發(fā)得如何了,聞言,悠悠道:“立春都過了,等雪化完,天就回暖了,急什么?”
元娘這就不說話了,把木盆里的水兌到微微燙手,就端出去洗漱了。
待她全都收拾好,重新進(jìn)灶房里的時候,王婆婆把鐵鍋里蒸好的幾盤取了出來。
打頭的一個就是元娘昨日帶回來的饅頭,邊上則是魚鲊,好好的生吃的魚鲊愣是被蒸熟了。口感興許比不得昨日,但是因為放了許多香料,聞著倒是香氣勾人,是茴香和花椒等解膩不俗的香味。
王婆婆讓元娘端去堂屋邊上的桌上,前邊鋪子里萬貫和雇來的一個梭糟娘子已經(jīng)在忙活了。
王婆婆自己用過早食,也要出去搭把手。
店里沒個主心骨可不成。
人難么多,全靠她把著才不亂。
飯菜端上去以后,王婆婆把正在苦讀的陳括蒼和屋里不知做什么的岑娘子給喊了出來。
元娘已經(jīng)起得夠早了,可算起來,她還是家里最晚醒的一個。
看著吃飯還在眼神發(fā)直,明顯是在尋思課業(yè)的陳括蒼,元娘不由得感慨,有她弟弟這樣的毅力,必定做什么都能做成。
其實她也是個勤奮的,奈何不是男子,不能考科舉,她讀書只能用以明理,不能帶來功名,失了些埋頭苦讀的心念,否則,也可以和犀郎比著誰更勤奮了。
在她隨意放飛思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時候,王婆婆拿著手里的饅頭,吃了兩口,忽而神色差異,瞥了眼元娘。
“沒成想,你倒是富裕,攢了不少體己錢,非但吃得起樊樓,還點得起這個。”
元娘晨起初醒,人還有些怔怔然呢,迷迷瞪瞪的,反應(yīng)得也不太快。
她誠心道:“沒多少。”
王婆婆只當(dāng)她謙虛,沒料到按孫女平日里該吃吃喝喝都不落下的行徑,倒可以攢下錢。
不過,昨日去一回樊樓,怕是也都花完了。
元娘只以為王婆婆是聽進(jìn)去了,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則怕要道一句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