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拽了拽岑娘子的衣袖,擠眉眨眼,像是再說“貓似主人型沒錯吧?”
岑娘子溫柔地橫了元娘一眼,怪她促狹,但在人前沒說什么。
他一進門就咧嘴,露出大白牙,笑得粗粗咧咧,莫名有種爽快直率的莽感,“王婆婆,我家烏嘴是不是跑您家來了。”
王婆婆說不清好脾性還是壞脾性,對徐承兒這樣識禮的小娘子就是慈眉善目,對頭腦不清楚的潑皮,她能潑辣到讓對方哭著喊祖宗,而像阮小二這樣的頑劣少年,沒犯到她頭上,她倒是不至于發火,可也沒什么和藹神色。
她只是如往常那樣板著臉,淡淡道:“你往堂屋那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嗎。”
阮小二也不生氣,仍舊是笑哈哈的,沒心沒肺,繼續搭話。
王婆婆忙著腌東西,沒怎么理會。
倒是岑娘子,因為和于娘子玩得好,主動去打招呼,還拿了塊玫瑰酥餅給他。
這玫瑰酥餅是之前陳括蒼同窗送來的樊樓點心之一,香甜酥脆,與常見的內里口感松軟餅子不同,每一口都酥脆得掉渣,咬開以后花氣香濃。
元娘跟在岑娘子身后,幫著倒了碗熱水。
點心嘛,縱使不配茶湯,也得配水,否則再好吃也容易膩。
阮小二看到岑娘子身后的元娘,眼睛霎時亮了,在陰冷昏暗的雨天如一輪熾熱烈陽,難以忽略。
但他很快又挪開目光,像是那邊有刺一般,連瞟一眼都不大敢。
他轉移注意,看似很專心的和岑娘子說話,說了好些,也有來有往的樣子。
然后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而端正,狀似極為不經意的瞥頭看向元娘,只是隨口一提般說道:“我家貓嘴上那撮毛黑,所以叫的烏嘴,你家貓也嘴上那撮毛是金色的,倒不如叫金嘴,它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至親貓,如此一來,外人一聽就知曉身份。”
元娘不大滿意,面上也不藏著,直接了當道:“不要,我不喜歡,金嘴一點都不好聽。”
而且小花和大花也是一家人,這名字很合宜啊。
元娘莫名自信,才不會為此糾結。
被元娘嗆了聲,阮小二面上半點難堪不愉都沒有,他竟只是窺著她的面色,一味附和,“你說的對,還是小花好聽。”
他不敢和元娘說話太久,又問起岑娘子在做什么,岑娘子把元娘說要給貓兒做衣裳的事說了,阮小二陡然興奮,積極主動的讓岑娘子去尋他娘,他娘一定能縫得別致好看。恰好他家也有烏嘴這只貓,能順手把烏嘴的份也做了。
聽了阮小二的話,岑娘子遂決定拿去找隔壁于娘子討教一二。
于娘子就是阮家兩兄弟的寡母,比岑娘子略大幾歲,是個繡娘。
岑娘子和元娘以及王婆婆說了一聲,拿著衣裳布頭就想去阮家,阮小二自然也不好多留,只能帶著岑娘子去家里,臨走前,秋雨如斷斷續續的絲線,他回頭望的目光也被湮滅在密密麻麻的雨里。
阿娘不在家,犀郎也不在家,阿奶又不讓她干活。
陳元娘想了想,去閣樓上把自己的書給拿了出來,她在阿奶的教導下,勉強能背一半的《三字經》,字倒是不認得幾個,干脆拿著書邊背邊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