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著方才瓦子的入口方向,似是而非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王婆婆也因此回過神,而元娘謝過老道士后,她扯住王婆婆的袖口,眼神懇切,“阿奶,我們走吧。”
王婆婆并未直接走,她取出腰間的青色印花錢袋子,把里頭的兩串完整的和其他散碎的銅錢都倒出來,甚至還有一二兩的碎銀角。
銀通常不用來做貨幣,但王婆婆為了以防萬一,才放了一顆。
這些堆在老道士面前的平頭案上的空余之地,雖然夜色以至,可四處高懸的燈,屋內數(shù)不盡的油燈盞,把它照得字紋皆清晰可見。
王婆婆這才道:“道長方才雖說了不要錢,可老婦卻不能不盡一盡心意,今日出門匆忙,未及多帶,還請笑納,莫嫌寒酸。”
老道士倒真也不客氣,直接解開自己的錢袋,把銅錢全掃進去,隨口說了謝。
直到元娘一行人走遠,他才靠在椅背上幽幽嘆氣,“年幼雖有波折,可上得至親庇護,算得安樂無虞,往后余生皆富貴安泰,所求盡有所得,這樣的命格,何須算命?”
連他看著,都要忍不住心生羨慕了。
不過,那樣心思靈透的好小娘子,確也擔得起這樣的好命格。
那是她應得的。
元娘她們走遠以后,王婆婆似乎還在沉浸方才的批語中,久久不曾回神,余下三人目光對視半晌,彼此示意,互相挑眉,最后落在了元娘身上。
元娘小嘴快能掛油壺了,看著像是心不愿,可不妨她事情做的快。
只聽她輕咳一聲,然后嬌聲道:“阿奶,怎么辦,我餓了,可是我們今日出門是不是不剩錢了?”
王婆婆如夢初醒,先是“嗯?”了一聲,接著反應過來,面皮松弛的臉上重新露出和從前一樣冷靜平淡的神情,“你的錢袋子不是還裝滿著么?”
“???”元娘瞬間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錢袋子,恨不能蹦出三里開外。
她一字一字,用力從牙縫擠出來,“不、行,這、是、我、辛、苦、攢、的!”
元娘氣得快成受驚了的河豚,臉都鼓圓了,王婆婆看著直發(fā)笑。
成天看這個孫女,她能被逗得多活十年八載。
“這里頭有多少,今晚用了,我回去還你雙倍……”王婆婆氣定神閑,甚至都不看孫女,慢悠悠開口。
她話音還未落,手就被展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塞了一個不怎么沉甸甸的錢袋子。
瞥眼去看,她的孫女笑得一臉討好,十足的諂媚,“阿奶,請收下,若是不夠,我現(xiàn)下跑回家去取也成的。”
王婆婆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見錢眼開。”
哪知元娘不以為意,還翩翩然行了禮,笑語嫣然,“阿奶過譽了!”
明明是調侃她,到了元娘口中就成了夸,連王婆婆這么愛裝嚴肅的人都忍不住啼笑皆非,更別提旁邊三個如何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