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岳王之亂,他們還不知收斂。如今的官家可不是昔日不能親政的時候,幼虎長出了牙,已能傷人。依我看,官家威勢初顯,行事雷厲風行,御駕親征顯了圣威,頗有幾分先帝的明君風范,再想要聯手架空權力,已是癡人說夢。
“清見,你的婚事,可要慎重了。我會讓你母親為你仔細挑選,大抵是清貴無權的文官之女,你若有何偏好,盡可告知你母親。”
魏觀沉默片刻,辨不出喜怒心緒,他只拱手行了一禮,淡聲道好。
見魏觀沒有出言反抗,魏相公滿意了些,他捋了捋胡須,把找出來的書遞給了魏觀,“這些是近來官家看的書,你回去仔細翻閱,定要在殿試前看完。”
見魏觀不語,魏相公倒是沒有生氣,反而稍微勸導了兩句,“在官場,縱然你是我的兒子,不知變通亦是不成的,我也不曾要你拋卻良心,為官做宰,誰初時不是秉直剛正,一心為民?往后,你亦大可施展抱負,為國為民,但要知道變通。為官之道,可比科舉要難得多。”
魏相公拍了拍魏觀的肩,語重心長道:“你還有得要學,切忌好高騖遠,自以為出身好學問扎實,就忽略了人情世故。”
魏觀頷首,輕聲應是,露出受教了的神情。
只是,他垂下的眼眸閃過諸多思量,并不似表面溫良遵從。
在省試后,不僅是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就是汴京也染上喜氣盈盈的熱鬧,似乎人人都想沾沾喜氣與文氣。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叫賣廣寒糕的攤子,就連筆墨都比平日要貴。
而一些正店腳店,為了湊上這回的熱鬧也是花樣百出,有推出什么狀元酒的,也有凡是今科中事魏相公的兒子,一門兩進士,家風定是極好,那位狀元郎想必前途無量。至于今次的探花郎,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實在叫人訝然,真真是后生可畏。
往年的探花郎可都是弱冠前后的年紀,樣貌也要出眾。
正說著呢,忽然看見有內侍捧著圣旨出來,往年也沒這先例啊,汴京百姓議論紛紛,都在揣測。
有個別消息靈通的,這時候就憋不住了,開始得意洋洋的和左右的人透露。
“哈哈,什么加封。是官家下旨賜婚!”
“賜婚?莫不是有朝臣看中了那位年輕進士,請旨賜婚?”
這也有可能,只是哪有這般猴急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宰輔們不都是回去以后把人喊進府里,恩威并施,最后叫人感恩戴德地迎娶么?
真是稀奇。
卻沒成想,那好事者搖了搖頭,搖頭晃腦,好不得意,任由人家猜測半晌才繼續開口。
“要我說,今科的狀元郎當真是位君子,那不但是才高八斗,便是人品也是白玉無暇,重諾守信。”
“何意?這時候還賣什么關子,便告訴我等吧,說得云里霧里,誰猜得出來!”
眼見周遭人都急切得不行,抓心撓肝地想知道,那好事者這才悉數說出。
“那狀元郎在聞喜宴上當眾請求官家賜婚,說是他有一門自幼定下的親事,兩家分別兩地十多年,近來那戶人家才搬遷至汴京,因此遲遲未能完婚,未免外人非議,想請官家賜婚,全一份體面。
“官家就好奇啊,因著狀元郎的父親乃是當朝的同平章事,他既然有婚約,怎么汴京無人有所聞?狀元郎就把定親的那戶人家底細說了清楚,原來那家小娘子的父親仕途不順,歸隱鄉野,誰料后來就病逝了。兩家也正是因此,斷了聯系,汴京之人自然不知道這樁舊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