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如何她自己心里有分寸,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不過,王婆婆的這些打算,元娘和陳括蒼都只知道一部分,未能全部知道,兩人之間,自然也是彼此瞞著,都以為對方不知道。
元娘到陳括蒼屋子前時,陳括蒼在伏案苦讀,孫令耀也沒能幸免。
陳括蒼管孫令耀太久,以至于威信過高,他難以反抗。依陳括蒼所言,做學(xué)問是不分時候的,并且諸事皆該竭盡全力,不能以此事怕自己不成就作為松懈的由頭,故而即便孫令耀覺得他自己省試必然無法中第,也還是跟著一塊苦讀。
與陳括蒼的沉浸不同,孫令耀可謂是捉耳撓腮,時不時就嘆氣,眼神發(fā)直。
長夜漫漫,書真不是人讀的,枯燥得讓人想把先賢全都毒啞。
在不知出神了多少回,孫令耀眼睛都呆滯了,卻還是無非征得陳括蒼同意休息,因而絕望的時候,元娘到了門前。
她手里捧著托盤,上面放著分好的素蒸鴨。
方才,雖嘴上說著偏疼弟弟什么的,實則元娘自己也疼愛弟弟,怎么會吃獨食。
而且,近來最要緊的事便是犀郎的科舉,阿娘會去大相國寺花了大把香火錢祈福,還能是為了什么?一則,是她的婚事,二則,是陳括蒼的省試。
如此一看,那大相國寺的佛們倒是很靈。
她等了這么久,今日就等來了魏觀的答復(fù),就是不知道孰好孰壞。但總歸而言,也算是有了著落。
那么犀郎的省試定然也平順無虞。
念及此,元娘就不禁想搖頭,其實,當初大家都覺得犀郎和孫令耀不過是下場試手,他們年紀不大,過不了解試也是尋常,故而報的是科舉諸科里最難的進士科。
誰承想兩人都一塊過了,犀郎解試頭名還好說些,省試還是有望的,但孫令耀就不同了,他名次太低,進士科晦澀難考,對他而言太過不易。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報別的科。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在元娘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看著形容潦草憔悴,幾乎要被書逼瘋的孫令耀,元娘心生憐惜,默默把分的最多的一碗遞給了他。
自然了,元娘是在屋子的門扇前遞給他們倆的。
雖說都是自家人,關(guān)系又好,在元娘看來,孫令耀也等同于半個親弟弟,但畢竟男女有別,在汴京呆了這么長一段日子,這點禮數(shù)元娘還是知道的。
但落在陳括蒼眼里,則稍稍有些不同。
他在孫令耀手里分得最多的那一碗素蒸鴨上面徘徊了一眼,又注意到元娘的目光似乎在孫令耀臉上停留得格外久,他抿了抿唇,似乎心中已有了定論。
等他從元娘手中接過碗后,他暗自下了決心,對孫令耀的督促,理當更嚴一些才是。
諸事不知的孫令耀還在埋頭苦吃,莫名感覺背后一涼,他抬起頭茫然望著四周,最后落在陳括蒼身上,關(guān)切道:“犀郎,你怎么不吃?”
陳括蒼神色平平,眼神卻似有深意,叫人望不見盡頭,“我夜里少有食點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