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重復了遍,問道。
元娘卻搖頭不肯說了,讓他先去攤子前。
攤前有許多吸引人的玩意,由遠及近,價錢依次相漲,而且,攤主人就沒有不精明的,敢來試著射箭贏物的人,大多有點準頭,又是人來人往的地界,若是隔得遠了,射著旁人可斷然賠不起。
故而,并不難在遠字上,而是在繩上。
需得將物射落,才能贏下。
像腰扇、蓑衣、鎖鑰這些不那么值錢的,用的是普通的絲線,而像金鑰匙、嵌寶石的梳篦這種極為貴重的物品,用的竟然是兩指寬的麻繩。
當然,看似有難易之分,但也只是障眼法而已。
難就難在,絲線是會晃的,即便是絲線也很難有人可以射中,所謂粗細,不過是用來迷惑人的把戲。
好在橫豎射箭并不貴,只當買個樂子也是不錯的。
元娘就沒見過有誰真的可以射中的,她想了想,索性選了個最難的,如此一來,縱使射不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魏觀并未有遲疑。
他接過弓箭,屏氣凝神,雙腳與肩同寬,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換,如利箭一般鋒芒,與平素見到的溫和模樣判若兩人。
忽然,他修長的雙指一松,箭從弦上飛射而去,銳不可當,劃破空氣發出聲響,但他的姿態卻已恢復閑散松弛。
卻見那箭正好射中麻繩中間,并未左右搖晃,箭自麻繩射過,繩線斷裂聲響起,金鑰匙掉落在地。
他竟然,真的射落了。
元娘愣神,攤主人更是傻愣。
這絕不僅僅是精通那么簡單了,也是魏觀素來謙遜,他說不擅長,大抵就是常人口中的擅長,若說精通,恐怕便是厲害人中的極厲害了。
這金鑰匙很是貴重,既射中了這個,哪好意思再繼續,正好時辰不早了,元娘也該和徐承兒匯合,只好和他告辭。
但這沉甸甸的金鑰匙,元娘拿在手上,總覺得不安心。
雖然是筆橫財,但那攤主人只是小販,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不知這東西是不是暫時租來用的。
好不容易和徐承兒遇到一塊去,元娘卻心神不寧,總覺得不能安心。
“你說,是橫財好,還是心安要緊?”元娘猶豫半晌,問起了徐承兒。
徐承兒果斷道:“那自然是心安,我阿翁說,問心無愧四字,千金難買。”
聞言,元娘有了決定,她準備還給人家。
這金鑰匙可不是關撲的一百文兩百,少說也要幾百貫,但凡那攤主人看著更富裕些,她都不必這般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