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似乎有細長薄繭,他會撫琴?或是相似的樂器。
元娘沒有阿奶那樣老辣精明的眼光,能洞察一些,但她知道,人的一切經歷都會或深或淺的在身上展現。
在她微微發怔時,上首的魏觀開口道:“我家中沒有喜愛它的人,若是帶回去,也不過是明珠蒙塵,被隨意扔在庫房一角落灰。它珍貴與否,在于擁有它的主人是否珍視、喜愛,若在我身邊便是死物,可我想,若是在陳小娘子手上,能被時刻把玩,它才算有價。”
他說話總是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唇邊噙著淺淺笑容,不知不覺就讓人聽進心里。
元娘多聰明的人,都不免被帶入坑,認真思索起來,似乎覺得頗有道理。
她皺起秀氣的眉頭,認真思忖,魏觀則將匣子推至原位,置于她面前,忽而哂笑自嘲,“我搬弄許多口舌,實則此物不過陶土捏就,哪來的昂貴,實是見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似乎不收也不大合宜。
元娘私心里本就很喜愛這些,捏得栩栩如生,而且花卉庭院一應俱全,不敢想,若是把里頭的人兒擺在那,跟承兒一塊扮人物,嬉笑玩樂,會多有趣!
但她仍保有理智,遲疑道:“阿奶若知道我私自收下……”
“這是合禮數的。”魏觀絲毫未被疑難困住,他微微彎唇,“門外土儀本就是暮春抵城,贈予交好人家的禮。土儀,即當地特有,攜其回鄉,贈友人故交。”
“王婆婆待我十分照拂,我今日既是出城,攜門外土儀前來,才是應有的禮數。”他輕聲解釋,眸光清亮,顯然是早就想好的說辭,也是,他為人穩妥,又怎會不思慮周全,貿然唐突,叫元娘為難呢?
魏觀雙手交疊,對元娘拱手一拜,身形如玉,腰間青玉微晃,端的是皎皎君子,雍容嫻雅,高聲道:“多謝,我家中尚有雜事,便不叨擾了,還請轉達王婆婆,多謝她的照拂!”
這句話,魏觀說的高聲些,四周的人皆能聽得一清二楚。
也都了然。
哦,原來是前來送門外土儀的交好人家。
那就沒什么好稀奇的了。
再說了,方才元娘和魏觀始終隔著些距離,并不貼近,說話聲不大,旁邊人聽不出,他們之間更無不當的越軌之舉,即便不說最后一番話,也沒有令人詬病的地方。
自然,說了則更加不會使人誤會。
元娘這才收下,她屈膝一福,還禮道:“多謝郎君好意。”
一切看起來清清白白,沒有半分旖旎痕跡。
眼看他該走了,元娘遲疑著,小聲道:“我……后日要同家里人去金明池。”
見他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臉上,元娘不想說的太明顯,找補解釋,“一年一回的熱鬧,我想不該錯過,若你得閑,也可以帶家里人去走走,皇家園林,景致極好。”
元娘越說,越是不敢抬首,但她能察覺魏觀的視線,一直未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