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指導(dǎo)元娘該如何篩茶,他則煮沸茶肆送上來的泉水,“煮水,二沸至三沸為佳。”
沸水淋竹筅與茶盞。
做到這一步,才總算是要真正開始。
取茶粉倒入茶盞內(nèi),用湯瓶注水,手法頗有講究,先把茶粉調(diào)成膏狀,最后沿邊繞圈加水,再用竹筅擊拂茶湯,手腕得用巧勁,竹筅擊拂得又快又重。
最后下湯運(yùn)匕,茶匙加水,使得擊拂出來的浮沫顯出圖案。
前面都尚可,元娘覺得不算難,頂多竹筅擊拂茶湯有些費(fèi)手腕,但最后一步,元娘都未瞧清是怎么做的,茶面上已經(jīng)多了花樣,正是她鬢邊的銀邊八仙花。
元娘驚嘆不已,手置xiong前,幾近失語,“你是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魏觀笑答,“多試幾回便好。”
元娘覺得這話有寬慰的成分,若當(dāng)真這么簡單,茶肆也不會將茶百戲當(dāng)做招牌了,而且比魏觀方才隨手所做的圖案要簡單得多。
他方才茶百戲的圖案是銀邊八仙花,其實沒那么好弄,雖說外邊四瓣,內(nèi)里只需點上些小點,但花瓣邊緣線條頓感,非圓非直,胖而不肥,縱然是紙上畫出都難有神韻,何況是在茶上顯出。
元娘不禁好奇,若是除開鬢邊花的緣故,魏觀最難能畫出什么圖案。
心中如此想,不經(jīng)意就問出了口。
魏觀思忖片刻,答道:“青山垂柳白鷺,明月江畔客船,皆可,都只需簡單勾勒,若是將汴京風(fēng)貌悉數(shù)畫上去,我就無能為力了。”
他說到最后,輕輕笑著,諧趣了一句。
元娘被逗得呵呵直笑。
魏觀點茶一成,就把茶盞奉給元娘,元娘這時候低頭飲了一口,眨了眨眼,接著又飲。
她覺得好生稀奇,明明與茶肆用的是一樣的泉水,一樣的餅茶,可是魏觀做出來的茶湯似乎更細(xì)膩一些。原本還不覺得,有他這杯襯托,竟覺得茶肆的茶湯要澀一些。
難道手法不同,當(dāng)真會差這么多?
還是,因為是魏觀所做,所以她才覺得更好喝。元娘仔細(xì)思量,感覺自己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樣會為色亂智的人,那就只是能是魏觀的手法更厲害了。
元娘又低頭抿了一口,到底耐不住,眨巴眨巴眼睛,望著魏觀,眼神明亮閃爍,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魏觀自然也能,他笑了笑,如她的意,主動開口問,“你可是有何疑惑?”
元娘立馬竹筒倒豆子,把疑問給說了,最后道:“這些步驟應(yīng)當(dāng)大差不差,為何味道卻不同。”
魏觀溫聲皆是,“并非如此,每一步的偏差,都會使得滋味不同。譬如竹筅擊拂茶湯,力度不同,打出來的口感不同,還有焙茶,火候不足便會偏澀,焙過了則生焦味,而不同的茶,茶性不同,所需時候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