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今日他未穿廣袖縹緲的道衣,而是窄袖夾襖,外穿長衣半臂,半臂黑色沿邊處鑲以皮毛,衣身織就斜紋暗花紋。
除了將人襯得愈發(fā)沉著利落外,也正是適宜做活的衣著。
若是換成如道衣那樣的廣袖長裳,只怕還不等做什么,寬大的袖擺就能把碗筷沿桌面拖到地上。
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恰恰好能可以幫著做活。
雖說,魏觀和自家沒什么大關(guān)系,請他幫忙有點不合宜,但他是主動請纓,而且再拖下去,不斷出錯,怕是店真的能叫人砸了。
元娘右手放于左手上,握拳置于腹前,屈膝一福,“勞煩郎君了,不勝感激。”
到底是跟阿奶正經(jīng)學(xué)過幾日禮儀的,元娘萬福禮行得極為好看,和周圍亂糟糟的情形格格不入。
魏觀還以一禮。
接著,他便請元娘進去。
不僅是元娘,就連心懷忐忑的萬貫,也一并讓進去,灶上一時變成三個人在忙碌,自然就輕松了許多,不比先前趕得慌亂。
灶上清閑了,免不得就有余力思考旁的事,元娘開始生出些擔(dān)憂,魏觀雖然記性好,但他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殷實人家的兒郎,當(dāng)真能做好端茶倒水送菜的雜活嗎?
趁著得空,元娘沒有太猶豫,橫豎只是去看一眼罷了。
她掀起棉簾,露出白皙的面容,朝外望去。
只見堂前已經(jīng)沒有先前亂象,客人雖多,坐了個七八分滿,但井井有條。
而且……難得安靜。
不知是否因為魏觀的衣著氣度,他縱然屈就幫著做閑雜事,可是沒有人對他頤指氣使,他只消往跟前一站,那客人便咽咽口水,不自覺緊張起來。
明明該是坐著的吩咐,站著的被使喚,可卻反了過來。
還得魏觀主動詢問,然后在他娓娓道來的薦引中,悉數(shù)照著他說的點。
說到底,眾人私心底總歸忍不住看人下菜碟。來的若是萬貫,欺她年輕臉薄,甚至?xí)f些不搭調(diào)的話,言語輕薄,自以為玩笑,見她做事不伶俐,則可以肆意發(fā)泄脾氣。
但對上成年男子,尤其是一個氣度不凡,一瞧就知道是不宜得罪的人物,雖不知為何會屈就在此,但都安靜得很,便是同桌玩笑議論都不自覺放低聲音。
為此,人雖多,卻好應(yīng)付許多。
而且魏觀冷靜、記性好,縱然一時提出許多要求,前后腳點上相近的菜色,他也絕不會記混,壓根不給人詬病找茬的機會。
元娘看了有一會兒,見他的的確確是游刃有余,放心了不少,這才準備縮回腦袋,繼續(xù)幫著阿娘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