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拿他出出氣,讓他心里生出點敬畏恐懼來,往后不敢再去招惹王婆婆一家。至于真正的苦頭,還在后頭呢!
當眾輕薄良家婦,又出手傷人,怎么也得挨頓仗刑,沒有個把月是下不了床的。
也不知道他悔不悔,在處處是天潢貴胄、高門顯貴的地方也敢猖狂。
這里,即便是市井門戶,都有盤根錯節的關聯,不能隨意得罪。
竇家兄長自己還踢了幾腳解解氣,心里暗自想到,窮鄉僻壤的破落戶,就是沒有見識,光看見人家滿門孀妻弱子,就不想想,一家子女眷尚且能安安穩穩的做生意,豈不比尋常有男子支撐的人家更有門路?
他這些年越和王婆婆一家接觸,越覺得心驚,她們家肯定不是那么簡單的。
竇家兄長雖也真心感恩元娘和王婆婆當日挺身而出,救下妹妹竇二娘,但是聽到自家父親要給元娘送嫁妝,心頭多少膈應,他是個有私心的俗人,沒那么大方。
直到他覺察出王婆婆看似潑辣,實際行事卻很有章法,對汴京不成文的規矩知道了解得特別多。慢慢才從鄰里與王婆婆的話中打聽出來,她們家已逝的兩個父子都正兒八經做過官,都死了這才家道中落。
雖然不知為何沒見她去找故舊照拂,但這樣的人家相處好了,與他們也是受益無窮的。
更莫說陳家括蒼天資聰穎,是出了名的神童,非但能進章豫學塾,還受頗受先生青睞,萬一日后真的考出功名,有微末時相助的情誼,怎么都不會虧待了他們家。
奇貨可居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與來日相比,如今所付,不過寥寥,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他自己沒什么本事,還是得給家里多找些倚靠才是。
念及此,竇家兄長下腳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踢得中年男客嗚咽悶聲陡然變大。
外頭,竇老員外已經等得有些不耐了,望了眼天色,催促道:“好了好了,送去見官吧,再晚就到公人們用午食的時辰了。可別做不討喜的煞星。”
竇家兄長這才收腳,讓小廝仔仔細細檢查了中年男客,不叫身上落個腳印拳頭的灰,瞧不出破綻了,才重新綁好,推搡著壓去官府。
這邊的事了,王婆婆那還有一堆事得做呢。
先是安撫客人,給每桌都送點漿飲、油糍這些,謝他們仗義聲援,擾了用飯,還望他們多多包涵。
都是常來的老客,又是這樣的事,沒有一個說不滿的,幾乎全在七嘴八舌指責中年男客的行徑,都說幸好他不是汴京人,否則真給汴京人丟臉。
王婆婆附和的說笑幾句,就進去了。
王婆婆油餅店里賣的東西,大多沒什么特別難的手藝,最多是有些不傳的秘方。
尤其像是各種酒糟做的吃食,風味絕佳,但幾乎都是早早腌制好的,只需要取出來剁了炒了,或是滾水澆上去燙,要不就是像糟豬頭、蹄爪這樣提前一晚做好的,以及酒糟大蝦那些用酒糟生生腌制悶熟,吃的時候,只管把甕打開取出來即可。
所以,萬貫頂上一時半會并不是難事,還有岑娘子幫著打下手。
應付得差不多以后,王婆婆單獨招待起了方才襄助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