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頁）

王婆婆特意燒了爐子，上頭放著陶壺，熬煮著熟水，里頭的花材是去隔壁徐家醫(yī)鋪抓的。

比起去飲子攤前買熟水，到藥鋪里買要省錢許多，還能由著自己的心意喜好增增減減。

哪知道孫令耀跟著陳括蒼到他住的那小角房里走了走，沒多久就坐不住了，那屋子太小，連仆人都進(jìn)不去伺候。

正對門扇的四根柱子撐著鏤空頂?shù)挠苣炯茏哟玻瑝鞘前肴烁叩囊孪洌皯暨吷鲜侵环帕藥妆緯臅瘢舷聰?shù)排都沒有書，因為他入學(xué)堂尚且不久，想填滿恐怕還要等上幾年。

屋子很小，但極為簡潔，故而瞧著有開闊的錯覺。

唯一物件多的是窗戶底下的平頭案，擺了筆架、筆洗、毛筆、硯臺、紙以及繩芯上端發(fā)黑的瓷油燈盞等。

孫令耀瞧著陳括蒼的屋子欲言又止，他都想說不如你舉家搬去我那住好了，我家的宅子大，多撥一個院子出來易如反掌。但是他深知陳括蒼的脾性，這話說出來定然是得不到好臉色的，故而又咽下去。

他遲疑了好半日，最后只勉強(qiáng)評道：“這屋子和括蒼你一樣，都是簡潔疏朗的模樣。”

他夸得實在牽強(qiáng)。

因為坐也沒處坐，站也總嫌擠，孫令耀干脆到院子里和陳括蒼一塊坐著了，石桌上放了個小爐子，陶壺里的熟水咕嚕咕嚕冒泡，邊上是葉片漸漸有些發(fā)枯的桑樹。

王婆婆是很勤快的人，萬貫到家里以后怕被嫌棄，更是勤勉，庭院是掃了又掃，但是到了秋日不可避免還是會有幾片殘葉，甚至枯黃的葉子正在落下。

孫令耀看著翩翩落下的枯葉，忍不住xiong腔填滿詩興，大聲嘆道：“唉，秋日悲涼，括蒼，不如我們作詩吧！”

“我不會。”

“哦。”

陳括蒼吹著庭院里的冷風(fēng)，生嫩的臉頰有些被吹傷的泛紅，因而語氣淡淡。

孫令耀對他的簡潔冷淡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半點不計較。

孫令耀甚至主動找補(bǔ)，“也是，現(xiàn)在作詩就只能做打油詩，學(xué)堂都沒上幾年呢。”

他也不嫌棄陳括蒼話少，自顧自的說道：“我以為你天資聰穎，什么都會呢，老師教的文章你一聽就會，幾乎都過目不忘，作詩也當(dāng)天賦異稟，沒想到你竟有不會的。”

元娘坐在王婆婆屋前的門檻上玩弄小花，用衣帶逗得小花原地轉(zhuǎn)圈追趕，她倒也未故意聽，但總歸是一字不落進(jìn)了元娘的耳朵。

她忍不住為弟弟辯解，“他才開蒙沒多久呢。”

孫令耀也只是一時感慨，他其實十分推崇陳括蒼，否則也不會眼巴巴跑到人家家里，與其交好。他就是覺得陳括蒼與學(xué)堂中其他人不同，很沉穩(wěn)，但也不全是沉穩(wěn)，是歲月沉淀的內(nèi)斂，靠近陳括蒼心里容易覺得安心。

哪怕陳括蒼明明比自己要小。

可孫令耀總覺得陳括蒼身上有種天塌了有他撐著的可靠，與學(xué)堂其他的為了自己家的錢財而巴結(jié)或暗地里仇視的人都不同。

他越冷淡，孫令耀越心安。

所以他對元娘的話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認(rèn)可，“是極是極，若是括蒼多學(xué)幾年，做出的詩必定極好。”

不……

陳括蒼在心里認(rèn)真推拒，他敢走科舉，是因為進(jìn)士科內(nèi)容歷經(jīng)改革，如今只需專心鉆研時務(wù)策論，苦讀典籍熟背墨義，不像從前還需要考詩賦。

對于詩賦，自己幾斤幾兩，陳括蒼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