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并不能完全聽懂領會,她怔怔盯著弟弟。
原來,她弟弟還有這樣的一面。
很陌生,卻又很難不為之驕傲。
他們倆談論時的神情,元娘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就是……讓人忍不住目光追隨,心生羨慕,好似身上披了層霞光。
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能侃侃而談,意氣風發。
還好,阿奶肯教她讀書習字,承兒姐姐說,她亦是很聰明的,只是開蒙晚了些,多學些時日便能追趕上,到時候也是個女秀才了。
元娘連煎肝臟都不夾了,自己發怔思考。
直到陳括蒼和清冷少年討論完,她才回神。
少年正對著王婆婆告罪,說自己方才失禮了,王婆婆卻不以為意,反而與他交談起來,細細問了名姓。
“晚生姓俞名明德。”
“家住水柜街,小姑母與您家正好相鄰。”
“是,小姑母所嫁人家姓竇。”
“家中有一染店。”
……
王婆婆越是問,眼里的光越是亮,眼角眉梢盡是欣賞,顯見是對這個少年郎頗為喜愛。
最后,還是岑娘子出聲提醒,王婆婆才忽而一驚,自己今日問得多了些,俞明德才得以脫身。
直到對方走遠,王婆婆才收回目光,言語不乏贊賞,“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說話時條理清晰,是個好孩子。”
那廂,俞家大伯一行人早已走了,王婆婆才用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了句,“水柜街俞家染店,家底殷實,倒是可以一看。”
元娘沒聽清王婆婆后面說的那句話,追問道:“阿奶,你剛剛說什么。”
王婆婆哦了聲,淡淡道:“這孩子生得也斯文俊秀。”
元娘仔細回憶起來,不由得真心點頭,“的確。”
最難得的是身上那股干凈的文人氣質,與他白凈斯文的少年感相得益彰,很容易讓人有眼緣,只見一眼,腦海里便會浮起春雨斜落,青衫濡shi,白凈少年手持書卷,撐傘立于烏瓦白墻之下的景象。
那就是他帶給人的感覺。
雖清冷,但圭璋毓秀。
關于俞明德的討論,也不過寥寥幾句,接下來最要緊的是放花燈。
因為余錢有限,王婆婆只能買最簡陋的花燈,竹骨外頭糊了層糙紙,里頭放的不是蠟燭,而是燈油和燈芯,很容易便會掀翻熄滅,但只求個意頭和樂趣嘛。
一盞八文錢,王婆婆買了三盞,恰好能剩下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