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臉色變得慘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視線也變得模糊,她捂著刺痛的心口,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往下倒去。
陳秀被送入附近醫院急救,江溪站在搶救室外的走廊上,夕陽余暉照進廊下,拉長了她的身影,她低頭懊悔的看著地面上的影子,她不該直說的。
應該再緩一緩,至少讓陳秀有個心理準備,江溪靠在白色墻壁上,懊惱的吸了口氣。
忽地旁邊伸過來一只手,修長白皙,掌心里還放著一顆糖,她偏頭看向手的主人,苦笑了下,明明長得英氣迫人,竟然會嗜甜。
江溪拿起糖,剝開塞到嘴里,甜味兒一下子溢散開,壓下了一些心底的復雜滋味兒:“她如果出事,我就變罪人了。”
“是她太弱了。”折瞻語氣冷淡。
“人和人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真相。”江溪舌尖輕抵在糖上,擔憂的望著緊閉的急診大門,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本來家中情況就不好,她爸又出事了,她如果再出事,她母親和村子里的阿奶可怎么辦?
折瞻不置可否,覺得人真的很弱,但江溪好像沒那么弱。
“唉?!苯p輕嘆了口氣,焦急的又等了一會兒,醫生總算出來了:“人沒事了,現在可以送入普通病房。”
“不過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忽然受刺激導致病發,目前有變嚴重的傾向,如果不及時治療,可能活不過十八歲。”
有心臟病,難怪陳秀臉色一直不大好。
江溪點了點頭,“謝謝醫生?!?/p>
“沒事,救人是我們的職責?!贬t生交代完便離開,江溪則跟著去了病房,人還躺在床上沒醒,臉色蒼白蠟黃的躺著,完全沒了在車上時的活潑。
陪了一會兒,李秋白從火葬場回來,“江姐姐,我把人帶回來了?!?/p>
江溪走到門口,看到了陳秀的媽媽,個頭不高,很瘦很黑,身上還穿著不合身的男士t恤,衣服很臟,還打著補丁,她手上還抱著一個黑色骨灰盒,茫然的看著四周,發現這里很陌生后焦慮得大聲嚷嚷要離開:“我不喜歡這里,我要離開這里,你們都是想害我?!?/p>
“我要回去,還要去撿紙殼,還要回去給老陳做飯,老陳很辛苦,要攢錢給秀兒讀書,攢錢給秀兒做手術”
“這里是醫院,你女兒在這里。”一個穿社區紅褂子的人拽著陳秀媽媽走到門邊,“你到門這里看看就知道了?!?/p>
“秀兒在里面?”陳秀媽媽站到門口往里看,剛好看到陳秀蒼白的臉,趕緊跑到床邊,對著陳秀大嗓門的喊著:“秀兒你怎么在這里睡覺?。繉懲曜鳂I了嗎?吃過晚飯了嗎?你阿奶呢?”
“秀兒你冷不冷???我給你蓋被子啊,蓋厚一點才會生病,生病吃藥很苦的。”陳秀媽媽佝僂著身子去幫女兒拉被子,嘴里還不停念叨著。
江溪站在門口,看著她的動作,明明腦子糊里糊涂的,卻仍時時刻刻惦記著女兒。
不知該感動還是覺得心酸。
心情很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
“中午我們接到她時還算正常,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把人送入焚化爐后她就腦子就不太清楚了,說話顛三倒四的,跟個傻子似的,不過還知道心疼女兒,挺好?!鄙鐣ぷ魅藛T嘆了口氣,這一家子真是夠苦的,不過她見過很多苦難家庭,同情過后也只能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