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簡熙不允許,透支心力也要把她攥得死死的。
“你說你發燒了,我去看你,陪了你一整夜,但我心里想的都是她,我想著該怎么擺脫你這個累贅,是你要纏著我不放的,是你要跟我回去的,文瀟她太懂事了,她不想給我添麻煩,她主動藏了起來,哈哈,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你哭什么啊,你不是早就察覺到了嗎,她們不是都提醒過你了嗎,哈哈哈……”
簡熙松開她,笑著嘲諷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她。
“你還在柜子前吻我,那時候,你應該覺得很幸福吧,但你知不知道,她會吃醋的,我是肯定要哄她的,我會怎么哄呢,當然是用比對你熱烈一萬倍的方式和她親吻呀!”
云枝直愣愣地跪在那里,腦袋頹喪地歪扭著,她和墳里的人是一樣的,是死的,她不再做無謂的抵抗,無聲無息地哭泣,無能為力地發笑。
“怎么,你接受不了嗎?”
云枝看著她,不說話。
簡熙仍然記得當初撞破云枝的糗事,云枝是如何跟她狡辯的,她用比那更過分的言語把她積壓很多年的怨氣,毫無保留,變本加厲地發泄出來。
“我是腳踏兩條船,我是愛她,但這并不妨礙我愛你啊,是你逼我逼得太緊了,你讓我感覺太累了,我才會去外面找安慰的,我是錯了,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簡熙捏住云枝繃緊的下巴,慢慢抬高,“嗯?”
——我是出去跟好多人玩曖昧了,但我跟別人搞曖昧的時候,并不妨礙我心里想著你啊,是你把我當作私有物的,是你逼我逼得太緊了,我又要給你做姐姐,又要給你當媽媽,我的生活里除了你之外不允許有別人,我只能圍著你轉,每天我都要過著同樣的日子,你讓我感覺太無聊了,我才會去外面找新鮮感的,我是錯了,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p>
——你敢踏出這道門一步,我現在就睡他。
那天,簡熙從云枝身邊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因為這就是板上釘釘的原則性錯誤,她要臉面,如果她就這么恬不知恥地回頭,別說她會看不起自己,就連云枝都會看輕她。
七年時間,她用酒精和尼古丁來忘記云枝,她把那么驕傲的自己墮落成濃妝艷抹的陪酒女,每當照著鏡子,看著陌生的自己,她都會作嘔,她每天都逍遙快活在紙醉金迷的場所,她讓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深信不疑——她早就釋懷了。
可當看到云枝的那一瞬間,心臟亂了節奏的那七秒鐘,她其實就已經察覺到了——只要云枝出現,這七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她逞強,她嘴硬,她灑脫一笑,她表現給云枝看的,給別人看的,只不過是為了證明,她這個人,有她的底線。
說白了,她的驕傲,一分一秒都不曾丟棄過。
三十三歲的云枝變得那么強大,高冷,矜貴,讓她覺得那么遙不可及,于是她也不甘示弱——你成長了,那我也要有所成長。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欺負云枝,想要把陌生的云枝變成自己熟悉的樣子。
她用了一萬種方式,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
她看不透云枝的心,但在她們糾纏的這些日子里,她在一天更比一天的痛苦里,把自己的心看透了——
無論我曾發過怎樣決絕,詛咒自己,不給自己留退路的毒誓,只要她是真的改好了,只要確定她再也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過往的事,我便既往不咎,我就原諒她,我還是愿意跟她好。
好多次,好多次,她就要原諒云枝了,是驕傲的自尊心作祟,卷土重來的愛讓她愈發失控,她以報復之名,給自己找到合理的借口,和她見面,牽手,擁抱,親吻,邊罵邊做,邊哭邊做,然后越來越恨,越來越愛,越來越割舍不斷。
就這樣,她又愛上云枝了,又無法自拔地愛上云枝了。
她總在半夜罵自己真該死——為什么又開始沒有安全感了。
特別是在云枝為了趕走韓潞,和韓潞聊天的那件事過后,強烈的嫉妒心讓她突然間意識到——我是多么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