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除了校服沒有其它合身衣服穿的云枝。
太多太多云枝了,都是好的云枝。
于是簡熙突然理解自己對云枝深痛的恨從何而來,云枝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她在做簡熙姐姐的時候,沒有一絲的不合格,她把簡熙寵壞了。
所以當她在成為簡熙愛人的時候,簡熙會像“要求”姐姐一樣“要求”她。
可是,親人和愛人,終歸是不同的。
她們錯就錯在把親情和愛情混淆,只有占有,沒有放逐,因為扯不斷的親情關系,她們要愛,就必須要跨越那條禁忌之河,河流太湍急了,求愛的本能讓她們把對方勒得無法呼吸,痛苦地相愛相殺,直至耗盡最后一絲力氣,就是現(xiàn)在——
簡熙說:“去洗澡吧。”
“累了,不想洗了。”
“那就睡覺吧。”
“嗯。”
一張小床將將躺下兩個人,她們分別躺下,肌肉記憶讓她們同時側過身,抱住對方。
云枝把臉埋在簡熙脖子深處,哽咽道:“妹妹,叫我一聲姐姐吧。”
“不了。”
“為什么呢?”
“因為我,我……”
因為我恨你,恨你,我是恨你的……
簡熙大概是被云枝傳染了,喉嚨腫得厲害,她壓抑太久了,突然就很想哭,很想大聲地哭出來,但有什么龐然大物壓在她心頭,連成功喘氣都是僥幸。
她的嘴里有腥味,是血水的味道。
她在那條湍急的河里游啊游,游啊游,眼看要到岸邊了,體力透支的她看向身邊的云枝,為什么云枝渾身都是血,她滿臉惶恐,明明她們跳下來時,河水是清澈的,血河究竟是被誰染紅的,她想,是她吧,都是她的血,是被云枝一刀刀刺出來的血,她想要問問云枝后悔嗎,可她嘴里被灌滿血水,說不了話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重,正一點一點地下沉,她知道自己的結局,注定是沉入河底,無聲無息地消失。那一刻,她看著柔弱的云枝,心軟了。姐姐給了她生命,她怎么能跟姐姐同歸于盡,她不爭氣地舍不得了,然后她獻祭自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把姐姐托舉上岸。姐姐可以活的,但姐姐牢牢攥住她的手,笑著吻住她的嘴唇,義無反顧地和她往河底沉……
云枝在黑暗里找到簡熙的嘴唇,笑著吻住,沒有深吻,只有溫柔的聲音溢出來,“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丟下我的,無論你做任何決定。”
“現(xiàn)在想走,還來得及。”
“我不走。”云枝笑得像在夢里,“你是這么地愛我,我怎么可能舍得走呢。”
好,好。
簡熙溢出一聲像是自我嘲諷又像是嘲諷她的笑,“睡得著嗎?”
“睡不著。”
簡熙直接坐起來,“既然睡不著,那我們去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