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書擰開那瓶水,轉身,彎腰遞給沈郁瀾,沈郁瀾伸手接了,指尖相觸的剎那,聞硯書松了手,問:“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會不開心?”
只在沈郁瀾手中的礦泉水晃了,她緊張了。
想過,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每天晚上都在想。
我當然知道我為什么不開心,但是……
沈郁瀾猜不透聞硯書的想法,想不通聞硯書為什么要這么問。她也不敢猜,不敢想。
實際當初答應幫叢容追聞硯書,也是帶了一點玩心在里面,沒有認真。
有個道理她很早就懂了,貓找貓,耗子找耗子。差距太大的兩個人,就算在一起了,想要幸福很久也是一件困難的課題。荷爾蒙的激情刺激總會消退,只有能量對等同頻的靈魂才會惺惺相惜扶持著往前走,共享彼此的人生哪是吃飯睡覺那么簡單的事,她說埃菲爾鐵塔你說山頭的葎草真劃腿,她說權利和資本你說我月收三千。再努力一萬年,你也進不去她早就游刃有余的權貴圈,她的思想她從小到大接觸的領域她談天說地的知識儲備,你永遠都觸及不到。階級差距就是這么殘忍,不匹配就是不匹配。童話故事雖好,但也不是每一位公主都會眼瞎。
這種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沈郁瀾何必一腔孤勇把自己獻祭給一場必輸的戰役。
況且,還有叢容呢。
那秒鐘,她想到的是——如果沒有叢容,我會不會賭一把。
答案是——可能會。
不過,沒有如果。那就,算啦,沒關系啦。
于是沈郁瀾說:“我不開心是因為,嗯,因為剛才在山上被嚇到了,聞阿姨,他們真的好壞……”
聞硯書眼色一沉,“他們欺負你了?”
“欺負倒是沒有,但是他們,嚇到我了。”
“怎么嚇你了?”
沈郁瀾一副委屈樣子,“他們堵我啊,一直在后面追我,嘴巴還不干凈,說要那啥我,要不是我運氣好,怕不是今晚就要被他們拋尸荒野了。”
一開始確實有故意裝委屈的成分,說著說著,真開始后怕了。
聞硯書眼里裹著瘆人的刀子,“我知道了。”
深吸口氣,她又說:“郁瀾,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出事,不要再去棗園了,今晚的事……”
她用沈郁瀾看不懂的眼神看著她,“不可以再發生第二次。”
“不行,得去。”
聞硯書搖頭,“不要再去了,我不準你再去了。”
沈郁瀾撐著腦袋,笑著瞇瞇眼,“聞阿姨,你別把我當小孩兒,總不能摔倒了就不讓我再走路了呀。”
“沒有不讓你走路,走路沒有風險,但讓你去忙棗園的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風險系數太高。”
沈郁瀾真的很想吹噓一下,當時她是怎么有勇有謀地把那倆貨算計到坑里了,使勁把話憋回去了。別顯擺,別在比你強的人面前顯擺。
她在心里反復掂量,覺得還是柔弱人設比較討喜,眨眨眼,擠出來一顆鱷魚的眼淚,“可是聞阿姨,我確實很想試試,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本事,人總不能一直這么倒霉吧,以后我再不晚上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