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心里有事,爬了起來,一個人去客廳的沙發坐著。
她徹夜都沒有睡著,黑暗中她覺得透不過起來,她打開一點燈光,白墻上印著家具的黑影,看著有幾分觸目驚心。陳星無意識地盯著,直到眼睛干澀,她用力眨一眨呀,黑影模糊了,猙獰了,滿墻掙扎。
她xiong口發悶,忍不住掉了幾滴淚。
她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是那種事情不受她控制逐步崩壞的心慌。
過了三十歲,考編的壓力越來越大,仿佛有個時鐘在敲,倒計時不到四年。
一模一樣的工作量,她甚至做得比別人還要優秀,為什么待遇要差人家一截,僅僅因為一個編制,叫她如何甘心?
陳星仰頭靠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下半年的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到了次年三月,再次考試。
這次似乎離希望更近了一步,她同樣過了筆試,剛好學校也有一個語文老師的名額。與她一同爭取的,是另外一位比她年長三歲的女老師。
50的機會。
面試結果公布,領導選了另外一位女老師。
陳星不知道她是如何度過那一天的,只知道自己照常上課,批改作業,回去和謝青黎視頻,聽著她安慰自己,接著自己反而去安慰她。
過了好幾天,她聽得譚甜悄悄跟她說:“那老師懷著孕呢,一直去找校長,正校副校都找了……”
陳星低聲說:“不能走后門吧……”
“不算走后門,可是她哭啊,她說她沒多少機會了,馬上就35歲了,去這里哭一下去那里哭一下,說自己在這個學校已經待了8年了巴拉巴啦……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陳星垂頭不語,心里翻滾起一陣陣的苦意。
幸好隔天是周末,有時間給她崩潰,要不然她得請假了。
她跟謝青黎說周末她要補教案,就不過去她那邊了,她們下周再見面,她是發語音消息的,怕一通話自己的淚就會決堤,然后回家她把自己鎖了起來。
一路發酵的酸意終于可以釋放,陳星哭了個昏天昏地,起床吞了兩顆褪黑素,準備強行把自己關機。
她鉆進被子里,蜷縮著,等待著藥物起作用,可是等得非常煎熬,她意識迷糊,也未能進入深層睡眠。世界全部是黑暗,周圍全然是真空,她什么都聽不到,靜得令人心慌,悶得透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揭開被子,清新的空氣傳來,是謝青黎的聲音,她輕柔地在叫她:“星,星……”
不知是現實,還是在夢中,已經干涸的眼角重新泛濫,她哭出聲音來。
“為什么我就是不行,為什么我就是考不上,難道我真的有那么差嗎?”
“我只是想要穩定下來我只想要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想要在這個城市好好生活下去,這是什么很難的要求嗎?”
“我考了那么多次了,考了好多次了,”她越哭越厲害,坐起來像個孩子哇哇大哭,“為什么我這么差,為什么我就不能有一點點的運氣……為什么我要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