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宴請定在了葆寧公館,那里從前是宜澤市中心很有名的一棟老洋房,和陳嘉懿打過招呼,他獨自驅車前往。
梧桐樹下,法式洋房爬滿了晚秋時變得深紅的爬山虎,明亮的橙色燈光透出古典的拱形窗。
侍者引著陳嘉言穿過漫長的十字拱廊,廊外草地青青,廊內聽得見隱隱的宴飲聲。
陳嘉言想抽煙的心情越發強烈,但他不想耽誤懿姐的正事,因此反倒催促起了侍者。
侍者步伐加快了些:“陳先生,馬上就要到了?!?/p>
他們穿過水晶燈耀目的圓廳,沿著旋轉樓梯往上。
走廊要昏暗許多,墻上百年前的壁畫一樣保有艷麗的顏色。
侍者推開門。
里面的光線爭先恐后涌了出來,磅礴得刺目。
餐桌上遍是珍饈,陳嘉懿朝他招手,集團的幾位高管亦列席于此。
都是陳嘉言熟悉無比的人,按理他不該煩躁不堪。
但中心的主座上,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側過臉,抬起工筆鉤折的鋒利下頜。
“陳老師,又見面了?!?/p>
賀明霽手指輕敲桌面,朝他投來漫不經心的目光。
“賀總,晚上好。”陳嘉言壓下起伏的心緒。
陳嘉懿對涌動的暗流一無所知,她只是沒想到沉心學術的弟弟同這位賀總早就認識。
她連忙起身,讓陳嘉言也進來,陳嘉言沉穩地同這些人一一問好,而后落座。
賀明霽對他的到來顯然并不意外。
陳嘉言甚至覺得他是刻意而為之。
他不是來和陳家談什么生意的,他是來拿陳家的生意警告他的。
就像野獸有斗爭的本能,而人的本能也沒比未開化的獸類高貴多少。
所以惡意顯而易見,陳嘉言像賀明霽厭惡他一樣厭惡著對方。
侍者上前斟酒,陳嘉懿笑道:“你們認識,這可太巧了?!?/p>
陳嘉言凝神不語。
頂燈的光細碎的灑落其中,猩紅的酒液打著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