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好的桃子還剩半碟,桃核挖空后、果肉的顏色越發加深,氧化出來的糖斑已經漸漸地變成了茶色。
景澄本來想把這些碗碟都先收拾到廚房,又頓住了動作。
賀明霽傾身來咬的時候,眼睛被額發遮住了,只露出一點溫潤的輪廓。光線半明半寐,他的瞳孔也近似糖斑的顏色。
他注視著她的指尖,目光平靜了無雜質。
景澄的虎口開始延遲發燙,她不自覺又捏起一塊桃肉。
思索一會兒,景澄慢吞吞地低下頭,然后再次張開唇,將它也用銜咬的方式含到口中。
她用溫涼的鼻尖好奇地蹭了下虎口,呼吸再次灑落,shi潤的熱意讓她回味到十分鐘以前。
景澄咀嚼著果肉,感受著它在口中化作軟熱的蜜水。
家里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感官自然而然可以被她放大了。
“真就只把我當妹妹。”
景澄終于發出誠實的抱怨來。
當她心里跑過一千匹野馬時,賀明霽會冷靜地將她從水里“端”起,像廣東人對待的落湯雞一樣,囑咐一定要用熱水沖洗。
所以也能自然而然地就著她的手,以幫自己妹妹清理shi垃圾的態度咬走那塊桃肉。
對于賀明霽來說,自己是獨立在兩性之外的全新物種。一個初見時圓潤的胖白球、必須讓他在童年邁著短腿追著喂飯的小混蛋、初潮翻車的呆瓜——也就注定了在賀明霽眼中,自己哪怕二十歲了,還是和他最早的認知相同。
景澄決定不再繼續深思。聯想得太多,對腎氣不好,而她最近刷到了很多養生經驗的分享。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景澄接通,恭敬道:“哥哥,怎么啦。”
賀明霽的聲音在另一端道:“忘記和你說了,我會直接送梁翊合去silver,所以要晚點到家。”
景澄點點頭,又想起他看不到,立刻補了個“好”。
“冰箱里有崔姨買的食材,你看看晚上想吃什么,我回來給你做。”
景澄打開冰箱,里面放著茭白、蘆筍之類的時令蔬菜,切好的牛腩和鴨丁單獨裝在最下面一層,賀明霽說,沒買水產,如果想吃海鮮,他讓人做好直接送到家里來。
景澄幽幽嘆了口氣,舌尖驀地涌上真心話。
我有點兒想吃你,你也給做嗎?
哥哥。
哥哥,我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