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景澄烏黑的眼睛像純真得不諳世事的小獸。
她咧咧嘴角,低聲道:“哥哥,我水性很好啊,你忘了,我還有潛水證。”
“嗯,真了不起。”賀明霽停了幾秒,點頭,水簌簌而落,恰好流經(jīng)他泛紅的眼眶。
“所以,這是第幾次了?不是要和我說到做到嗎?那退回原點是不是也不作數(shù)?景澄,出爾反爾并不有趣。”
“……什么有趣?”
景澄一怔,要再說話,嘴唇卻被賀明霽的拇指揉開。
驚悸褪去,可能的失去令賀明霽情緒強烈翻涌。
霓虹、月光、泳池里環(huán)繞排布的燈帶,變成茫茫然的混亂幻景。
賀明霽清晰地意識到今天、今天之前,庾山之后,常伴他的失控感占領(lǐng)了他的大腦。
他喘著熱氣,繼續(xù)道:“景澄,你好勝心很強,很聰明,太得天獨厚,所以沒能招招手就得到的東西,你忍不住想繼續(xù)戲弄。對我,一而再再而三……”
“哥哥,原來你現(xiàn)在是在這么想我的嗎?”景澄難以置信地打斷他。
賀明霽搭著眼睫,摩挲她嫣紅的唇瓣,虎口新的咬痕早就痊愈了,他聲音沙啞:“景澄,我并不感到抱歉。”
心跳聲鼓噪,吵得令景澄耳鳴。
……
是因為愛重他,所以在庾山時,才敢把真心掏給他看。
再大大咧咧,也知道告白不是毫無風(fēng)險。
不是只有賀明霽可能會失去一個重要的妹妹。因為只有彼此,所以他們在天平上的砝碼其實對等。
像推著石頭的西西弗一樣,明白徒勞,又反復(fù)熱烈渴望。
他要當(dāng)天長地久的家人,那她就做沒心沒肺的灑脫蘑菇。
可她原來不是真正的菌類。
景澄的意志驟然消沉了起來。
她還以為自己最近表現(xiàn)得很不錯,結(jié)果是鬧劇般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