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霽臉上沒有笑意,顯現出清晰的疏冷。
他說:“爸,您錯的不是這一件事,我要的也不是這一件事。”
賀凜寒聲:“你摒棄過去二十幾年我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你不想做和我一樣的人,無非是怪我,賀氏和你母親,我選了賀氏。可阿筠不也沒選我?從京市去西雙版納,飛機只要四個小時,但她又愿意留在京市多久?一個野外項目就讓她耗費十天半年。”
“京市高校何其之多,我說她想在哪工作我都可以安排。可她的心卻只在西雙版納,和鳥和樹和蟲子打交道。你坐到我的位置,手底下幾萬人的身家性命,賀家四代人的心血,你以為你不會和我做一樣的選擇?”
“我不會。”
夜風里,賀明霽聲音斬釘截鐵。
國槐樹投下巨大的影子,葉片在風中輕輕搖曳。背著餐廳冷白的光,賀明霽冷淡的側臉柔和了線條。
要她自由,要她明亮,要庇護她一生都能逐風齊光。
這件事,從他聽到
情濃情怯
發動機低鳴如野獸,儀表盤的冷光上數字不斷攀升,以刺耳危險的呼嘯聲急停在遠郊機場。
賀明霽冷著臉,把鑰匙扔給了前來接車的人。
“賀先生,您,您來得比二少爺說的時間要早不少,還得等一會兒。”
說話的是李暮汀的某個遠親,他從前很偶爾的見過一次賀明霽。
賀明霽身份和人隔著層,但沒什么架子,在京市二代圈子里絕對算頂好相處的一位。
但今晚,賀明霽陰沉的臉色狠狠唬了他一大跳。
他緊跟上大步往前的賀明霽,急切補充:“二十分鐘。”
“好。”賀明霽頓了下,啞聲,“謝謝。”
男人連連躬身說不用。
遠郊機場的上空,包圍著一片深重不透風的墨色,賀明霽長長地吐出口熱氣,獨自坐在休息室里。
——冷靜。
但手在發抖。
候機室冷氣充盈,脊背上黏膩著糟透了的shi意,油門踩死時腎上腺素跟著飆升,腦子清醒得可怕,像是有臺刻錄機,不斷循環播放15s的畫面。
賀明霽低頭看時間,七點二十分鐘。
十點,他就能見到景澄。
——要冷靜。
他拿出手機,重新點開視頻。
“めぐり逢え……”的歌詞立馬重新響了起來,電子音效旋律甜蜜。輕快得仿佛能鼓破耳膜。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