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霽將脖子往一側偏了偏:“嗯,十三香。晚飯已經做好了。”
景澄被這個回答哽住了,磨著牙道:“我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都沒有。這里面的保護動物足夠我判兩年了,還有,教唆和食用一樣量刑。”
景澄無趣地“哦”了聲,把自己并不麻痹的胳膊慢悠悠滑了下來。賀明霽終于能夠調整自己僵硬的姿態了,面前的景澄沉吟:“你不是保護動物。”
“我不是保護動物就能……”賀明霽眸光閃爍,驟然沒了聲音。
“就能?”景澄笑了起來,她重復他吞沒了的話,撐著他的手臂坐直了,她好整以暇地與他對視,梨渦釀出甜蜜的凹痕來。
在她的身后,夕陽正在融化著墜落,晚風穿過窗隙游走,將她的鬢發帶起柔軟的弧度來。妹妹的雙手不知何時搭在了他的手腕,戳了戳他的腕骨,眼神光潤專注。
賀明霽心生疑竇,如果給不了她一個完美的回答,她的眼睛會立刻失去神采嗎?
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半明半暗的房間內,賀明霽的喉結微微滾動:“睡蒙了。”
“我是你哥哥,不是能吃的任何食物。”他伸手,捏緊妹妹的臉頰,語調平靜得像警告,“不可以認錯,知道嗎?”
他稍稍用上了力氣,景澄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剛剛攢出來的梨渦蕩然無存。她抓住賀明霽的手腕,氣沖沖地甩開:“知道了!我又不是笨蛋。”
賀明霽輕笑了聲:“不是就好。”
景澄站了起來,斗嘴失敗后的惱羞成怒。
她故意用力地踩著橡木地板離開,影子自賀明霽的身上跳躍、消失。
賀明霽被拋諸身后,他注視著流逝的漫長身影,同樣流逝的還有頸側吐息的溫度。
房間猶如一座宇宙,有人像是僥幸的流星,剛剛從恒星的引力捕獲中逃離。
梁翊合的話忽地閃現,賀明霽愣了幾秒,眼底的笑意消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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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做的仔姜煎鴨和蘆筍炒牛肉,又涼拌了一碗秋葵。
賀明霽照常只吃半碗飯。雖然吃得少,但他沒有提前離席的習慣,景澄雖然不挑食,多少還是有偏好,賀明霽幾番留意,記得清楚——比如蔬菜可以吃但非必須吃,清炒的沒有涼拌的喜歡,白灼的最懶得動筷子,愛吃生大概是國外兩年多出來的習慣。"